王朝偉醒來了,他醒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是否已被抓回監獄,他睜開眼,四周都是隱隱約約的山崖,隻有頭頂上幾顆微弱的星光。視野裏的一切讓他知道了自己的位置:還在大山深處某個角落。他想不通自己居然活著,難道這一切都是夢中?他用左手陷右手,疼啊,不是在夢裏。他想坐起來,剛一動,腰部和小腿部頓時傳來鑽心的疼,隻能放棄。他明白自己腰部的肋骨和小腿骨頭已經受傷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是知道自己逃出監獄後被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和武警一路追擊到這大山裏。他跑啊跑,一路的狂奔,分不清哪裏是溝哪裏是坎。他的目的就隻有一個,逃出警察和武警的包圍圈。無數隻警犬狂叫著向他撲來,警犬後麵是無數支黑洞洞的槍口,他已無路可逃了,因為身後已是萬丈懸崖。難道真的是獄警們經常提到的法網恢恢了嗎?費盡半年心思精心準備實施的越獄計劃難道就這樣灰飛煙滅了?站在懸崖邊上,王朝偉下意識的抓起身邊一截幹樹枝對準跑在最前方的警犬一棍掃去,警犬應棍而倒。他也因用力過猛身體失去平衡摔下山崖,之後就啥也記不起了。他靜靜的傾聽著周圍一切聲源的出處:附近山林裏夜鳥零零碎碎的低吟,山澗微弱的溪流聲。他沒能感覺到一絲任何對他不利的險情;他終將繃緊的神經慢慢放鬆。衣服已經被樹枝撕裂成條狀,傷痕遍布全身隱隱作痛。他很渴,更餓。摸摸衣袋裏,還剩半截生紅薯,急切的拿出往嘴裏送,半截紅薯下肚也沒能驅趕掉饑餓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找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隱藏自己,否則自己又將被抓回監獄。他又一次忍住痛費了好大勁才依著身邊的樹木站起來但左腳卻不能著地,一著地就疼。他想尋著流水聲去找水喝,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他什麼也看不到,根本沒法行動他隻能又坐回原地來等待天亮。雖然現在暫時得以安寧,黑夜過去後,又將是怎樣一種情形呢?他飛快的開動腦筋,思考中一個個即將麵臨的難題。他是一個心思慎密的人,進監獄已經7年了,7年來他學會了冷靜對待一切,在監獄裏他最大的娛樂愛好就是下象棋,他覺得人就應該像下棋一樣,不但應該看到麵前的路子也應該看得更遠一點。天亮後最重要的就是尋找到一個不易被發現的藏身地,因為自己腳已受傷不能再跑,需要療傷一段時間;其二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尋找食物和水源。其三要確切知道現在自己所處的是啥地方,好為下一步逃避警方追捕做打算。明確了下一步具體要做的事後,他用手摸索著將附近地上的一些枯葉收攏在一起,將自己的身體挪在上麵躺下,這樣他覺得舒服一些。6月的夜晚,在這西南的大山裏依然有些寒意,逃跑時他已經想到了要在大山裏過夜這一點,所以他特意在身上穿了一件用一條攀西香煙向同監舍的彝族犯人換來的最原始的手工縫製的羊皮襖子,現在正好用上了,隻是這襖子連同套在外麵的衣服,已經被樹枝弄得麵目全非,但依然有些保暖功能。天亮後,王朝偉終於看清了,四周都是陡峭的山,自己被摔倒在這萬丈深淵的溝底來了。讓他迷惑不解的是自己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來應該是粉身碎骨了,但自己確實真真切切的活著,且隻是是骨折而已。他仰頭看看自己的正上方,原來離溝底4m高度的地方布滿了許多樹藤,自己摔下來正好落到這些韌性十足的樹藤之上後又掉到洞底,原來自己的命就是被這些樹藤所救的。這應該算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天坑吧,因為向上仰望時隻能透過密布的樹藤看見一小片狹小的天空。洞底大概有70多個平方米;真是一個天然的隱身屏障啊,躲在這洞底,上麵人是難以發現的。關於天坑的形成,他以前在讀地理的時候讀到過有關天坑的形成原因,天坑一般都出現在峰叢喀斯特地貌,且地麵河流切割很深的地區。天坑的形成分三個階段:先是有底下河流;如果地質條件有利,由於水的長期衝蝕,就會形成地下大廳;地下大廳垮塌後就形成了天坑。昨晚聽見的流水聲出自岩壁上的一條銀帶似的隻有手指粗的小小山泉,從幾十米的高空飛流直下落到了坑底的一個角落卻消無聲息了。王朝偉顧不得一身的疼,抓住身邊的樹藤,耷拉著一條傷腿蹣跚著挪到了山泉的落腳處,他看到這股山泉落在洞底的一大塊純白的石頭上,這石頭上就一個臉盆大小的坑,泉水衝下來既然沒有激起水花,坑裏水不漲也不外溢,水坑周圍又沒流水的地方,光溜溜的石板上,這流下來的泉水又流到哪兒去了呢?王朝偉弄不明白,也就不在去想,此刻他實在是渴得嗓子都快裂開了。他爬到山泉旁,用手當瓢不停的從石坑裏舀水喝,他從未喝到過如此甘甜的泉水,入口即化著一股股熱氣穿入體內,四肢百骸仿佛瞬間被喚醒,沒有了饑餓敢和口渴感,更讓他驚奇的是,身上所有的傷疼也漸漸退去,腰能轉動了,腿能彎曲自如了,身體裏仿佛有用不完的勁似的,他一用勁,原本爬著身體呼啦一下,就像彈簧搬從石坑邊立了起來,穩穩地站在洞底,他明白了自己自從喝了這山泉水後,身體機能已經發生了微妙改變,他看遠處時自己的視力能居然能自動調整焦距,幾十米高處的一草一木看得清清楚楚,近處的東西也隨著自己的思維想變大就變大,想變小就變小。這一切不可思議的現象就是在他喝了這一通山泉水後發生的。他弄不明白這山泉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