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先生,真是有骨氣的人!朕很是佩服他們的人品與學識。
雖然朕地位崇高,可是他們見了朕,也僅僅是俯下自己的身子,給朕行禮而已。他們拒絕卑屈地向朕叩頭,也拒絕自報他們自己的姓名。
他們不想享受朕給予他們的榮華富貴,而是請求朕允許他們回鄉,繼續過著他們的隱居生活。
朕不認為他們是冒犯,反而很是欣賞他們的性格。
此正所謂‘亞聖’所言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大丈夫一類的人啊!
那時,朕的博士(谘詢官)範升,曾經對他們提出彈劾,範升上奏道:
‘太原人周黨,東海人(山東郯城縣)王良,山陽人(山東金鄉縣)王成等,蒙陛下厚恩,使節去了三次,才肯上車就道。
等到覲見陛下,他們竟然不顧禮儀,僅僅彎彎身子,不肯叩頭,也不肯自報姓名。他們實在驕傲凶悍,大逆不道,惡行同時迸發。
周黨等,文不能發揚大義,武不能為君王而死,一個個假作隱士,沽名釣譽,竟然妄想得到三公的高位。
臣願意同他們,一起坐在皇家圖書館下,辯論考證治理國家的方法。如果,臣不如他們,願意接受大言不慚的懲罰。如果他們說不出道理,隻是一味盜取虛名,向上誇耀,以圖謀取高位。那麼,這就是一種大不敬的罪行,應當誅殺。’
其時,很多官員都是與範升同樣的態度。”劉秀緩了口氣說道。
“哎呀,陛下!周黨等人,隻是不想貪求富貴,不想受陛下的驅使,不想接受陛下的施舍,恩賜,隻想保持自己的獨立平等的人格罷了。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罪過啊!為什麼大臣們會如此地如臨大敵呢?陛下你處罰了他們了嗎?”麗華著急的問道。
“還是朕的愛妻深明大義!範升等,不過是一群書呆子,一夥迂腐的家夥罷了!他們千方百計地摸索朕的心思,不過隻是想討取朕的歡心而已。
這些家夥,實在有些可惡!真是幫凶比正凶還殘暴,奴才比主子還邪惡。一說話,他們就想動手殺人。
朕其實很了解他們的那有些陰暗的心理,其實他們的內心很嫉恨周黨等人:
‘我們千方百計,投機鑽營,才弄到一個芝麻大的小官;而你們這些唱反調的所謂隱士,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皇帝陛下的重視。豈不是,令我們這些忠貞之士,心灰意冷嗎?’
範升等,就像一群護食的狗一樣,為了得到一塊骨頭,就會毛豎爪張,爭得不可開交;而周黨等,竟然會把朕,虔誠地捧給他們的肥肉踢開。相比之下,不由得範升等人,不會惱羞成怒啊!
朕其實很是敬重周黨等人的高風亮節,欣賞他們不委屈自己,也不祈求別人施舍的硬骨頭性格。朕當然不會處罰周黨他們。
範升那些迂腐短視的家夥,他們怎麼能夠懂得那些治國安邦,凝聚人心的大道理呢!他們還不如一個女子!隻有愛妻知道朕的深謀遠慮。
朕深深了解,先朝末年及莽賊新王朝初期,天下幾乎所有的士人,包括朕的同姓皇族等,為了貪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都不顧廉恥,出賣自己,也出賣別人。他們厚顏無恥地向王莽惡賊邀功,或是歌功頌德,指鹿為馬,陽奉陰違,致使百姓蒙難,政權旁移。
朕尊崇周黨等人的目的,就是要培養砥礪一種,不向邪惡和權勢低頭,不為利益的誘惑,而彎腰屈膝的高貴氣質啊!
如果人人都為了追求自己的利益,喪失正義,真理,公正,公平,那社會隻有走向墮落與滅亡,最終落到亡國滅種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