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鳥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想要繞開墨塵那一劍,在電光火石間移動著身子,那劈向頭顱的那一劍終於被移開幾分,仍然在身上留下一道傷口。火鳥發出痛苦的啼叫聲,通紅燃燒的眼中憤怒之色越發濃重。火雲心疼地召回火鳥,眼中似有幾分無奈,他本來都任務就是阻擋墨塵幾下,現在已經完成任務,沒必要犧牲自己的本命火凰。火凰變成一個袖珍的小鳥站在火雲手掌上,不安地扇動著翅膀。
“六煞滅神陣!”白敬然低喝一聲,一道道細微的光線相互連接,空中三人,地麵三人,白敬然作為陣心組成的陣法把墨塵籠罩在其中,此陣傳來一股讓人透不過氣的威壓。
墨塵身在陣中,感覺靈力被嚴重壓製,揮劍欲圖衝破這陣法,每揮一劍,就感覺靈力被抽空了一樣,每一劍都仿佛砍在銅牆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墨塵麵色漸冷,仍然不甘心的揮動著劍,每移動一步,身上就多一道細微的傷痕。
冰琪焦急地望著陣中的墨塵,當下再也忍受不住,左手懷抱著孩子,右手凝訣,整個山頭猶如置身冰窖一樣。火雲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喃喃自語,“她究竟到了什麼境界?”
轉眼之間,漫天冰雹帶著雷霆之勢席卷而下,六煞滅神陣上方一道紅色的光罩迅速聚起,冰雹砸在光罩之上,發出劇烈的碰撞聲,光罩顏色稍稍變淺,然而卻絲毫無損。
冰琪冷然變幻手勢,地麵迅速以肉眼可見速度結著冰河,冰從地麵支撐著陣法三人的腳上迅速爬上頭頂,三人頃刻間變成冰人。
白敬然在陣心回頭看了一眼火雲,沉聲道,“火雲小友,快助我族人脫離這冰封禁製。”
火雲毫不遲疑,凝起法訣,一層火光從身體周圍向四周蔓延開來,附在冰麵上,上麵一層是炙熱的火,下麵一層是刺骨的寒冰,兩股截然相反的術法轟然交錯,卻不能再深入半分。片刻交鋒,火雲麵色慘白,苦苦支撐著靈力。
由於剛生完孩子,冰琪還未恢複如初,如今已持續施法,體力有些不支,抱著孩子的身子,突然搖晃一下,片刻之後,咬牙支撐。
在陣中的墨塵,不知何時坐在地上閉眼冥思,長劍直直插在地麵,陣中變幻的靈線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傷痕,衣衫破裂,古銅色的膚色透露著一種堅毅。陣法施法之人被冰封,墨塵似乎感覺到了陣法變弱,赫然睜開眼,宛如一頭雄獅掃視著周圍。白敬然望著睜開眼的墨塵,心頭一驚,不敢與之對視。
墨塵手掌一揮,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逆光劍破空而飛,穿出陣法,消失不見,回頭望了望抱著孩子的妻子,眼中多了一份溫暖。後者臉色蒼白,青絲披在肩頭,蒙上了一層冰霜,對著墨塵微微一笑,極為勉強,此時的她狀態已經不是很好。
白敬然望了消失的逆光劍,心中隱隱不安,當下催動靈器重土峰加固陣法。
“嘩!”天際雲層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如利劍刺破敗葛,一道白光閃電般衝出雲層,遠遠看去,這道白光僅僅隻有速度,卻沒有多大威力。下一刻,這道白光閃現在“六煞滅神陣”之上,赫然正是墨塵消失的那柄逆光劍,劍如同插在豆腐上,插進陣裏,衝向地麵,沒有一絲波瀾。
“哢嚓!”陣上出現一個細微的裂縫,然而在場所有人都清楚地聽到這道聲音,細縫越來越大,宛如一條蚯蚓一樣醜陋不堪。
白敬然蒼老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牙齒咬緊,終於還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重土峰搖晃幾下,沉沉地砸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白敬然的腳沉入地麵,直沒膝蓋。
空中維持陣法的三人,紛紛倒飛幾百丈而去,落在荊棘密布的叢林裏,不知死活。地上三人被寒冰包裹,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隻剩下幾個肢體冰塊落在地麵。六煞滅神陣轟然一聲,破裂開來,墨塵緩緩走出,扶著妻子,將後者額頭的一縷青絲挽起。冰淇嫣然一笑,靠在墨塵胸膛,片刻之後,低聲細語,“我們走吧!”
墨塵抱著孩子,摟著妻子,向遠處走去,全然不顧山頭上打坐調息的火雲。
待到他們走遠,白敬然艱難地走出來,頹然望著他們遠去的地方,“想不到啊,我還是低估了這墨塵。如果沒有這畢生仇怨,我真的願意結識他。”
火雲睜開眼睛,望了一眼正在咳嗽不停的白敬然,苦笑一聲,許久才吐出幾個字,“可他未必願意結識我們。”
白敬然聽到這一句,咳嗽聲更大,麵容扭曲,一個苦澀的笑容擠了出來,仿佛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情,片刻之後,發出響徹山頭的自嘲聲。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火雲無奈苦笑,“還繼續追下去?他都不屑殺我們。”
“老夫這輩子很少佩服人,墨塵他算一個。這裏已經不關我們什麼事,上麵自然有人來處理,走吧。”蓬亂的白發,縱橫交錯的皺紋,白敬然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
目睹這一切的木騰輝,這才意識到自己與那個冷峻的男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無奈地搖搖頭。
“看清那一劍了嗎?”沉默了許久之後,幾十裏外的山林間,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響起,帶著莫名的威嚴。
“那一劍換做是我也不能毫發無損的接下。”又一道中年人的聲音響起,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感慨,“可惜啊,我們還是他的對頭。”
“倒是那個冰家的公主,你怎麼看?”後者沉聲思索道。
“也隻能不讓冰家知道,目前還不是決裂的時候。”前者淡淡一笑,“等各家家主前來,再作安排。”
周圍又恢複了平靜,甚至連一聲妖獸嘶叫聲都沒有,唯有寂靜如水的山風,和沙沙作響的樹葉。
不知走了多遠,墨塵喉嚨一甜,嘴角溢出了鮮血,伸手抹了抹嘴角。冰琪似乎感覺到什麼,關懷地問他怎麼樣了,其實她心裏知道墨塵耗費靈力太多,現在身體很虛弱。墨塵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目光微凝,輕聲說道,“這一次恐怕走不了了,追蹤我的還有其他高手。”
冰琪柳眉微蹙,臉上呈現了前所未有的決然,“要不我們回冰族,父親大人不會置之不理的。”冰淇低下頭,似乎有幾分不自信,畢竟已經與家族決裂。
“琪兒,你帶著我們的孩子快離開,回到冰族,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冰族恐怕也無法阻擋他們。”墨塵用力抓住妻子的手,似乎下定了決心,“是我連累了你們母子。”話畢,墨塵竟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頹廢感。
“別這樣說,塵,你知道不管多少艱難我都願意的,哪怕是死。”冰淇靠在墨塵肩膀上,麵露微笑,輕聲說道,“我不會一個人走的。”
“可是,”墨塵剛想說話,冰琪突然踮起腳尖吻上前者的嘴唇,打斷了他的話。
墨塵擁著眼前這個容顏如畫般的女子,輕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