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1 / 2)

巴西勒不得不佩服雷納德神父的先見之明,早在幾個月前,他就宣稱這段日子將天氣晴朗。雷堡氣候如其名,終日綿雨不斷,隨時伴隨著電閃雷鳴,如此的好天氣實屬少見。

出發在即,雷堡的仆人們熙熙攘攘擠成一堆,雷堡的管家多莫格先生在人群中穿梭來往,巴西勒終於找到他,向他彙報到:“總管大人,我們的馬匹騾子和驢已經喂飽了幹草燕麥和粗鹽,它們可以勝任長途的跋涉,路上的村鎮可以滿足牲口們的補給,我們隻需要帶上很少一部分幹草作為備用就可以了”

話音未落,他瞥見雷堡的老兵痞哈桑手持一隻爛了半邊的蘋果,把它舉到一頭黑毛公驢嘴邊,公驢咧開了嘴打了個歡快得鼻響朝蘋果咬來,哈桑迅速的將蘋果收回來,在公驢疑惑的神情中又將蘋果伸了出去,又縮了回來,反反複複數次他被自己的舉動逗地哈哈大笑。公驢轉了個身將屁股對準了他,撅起蹄子給他肚子狠狠踹去,然後張開嘴收下尚飛在空中的蘋果,撒歡得一路跑出了城堡,它身上的包裹隨機散落一地,驚得女仆們驚叫連連。

“看樣子少了一頭驢,總管先生”巴西勒看著爬起來勃然大怒抽出刀叫嚷晚上要吃炭燒驢肉的哈桑,苦著臉對多莫格總管說。

“那就再牽一頭,你這個蠢貨,這還用我教你嗎!”多莫格說。

巴西勒將散落一地的行李在新牽出來的驢身上綁好後,雷堡的女眷們自城堡類魚貫而出,露絲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綠色的連衣裙,腳上登著一雙鹿皮做的小靴子,正和她的侍女愛麗絲說著什麼,二人掩麵而笑。

巴西勒看到愛麗絲,頓時心亂如麻,他已然忘記在具體在哪個夜晚,自己開始和可愛的小侍女在夢裏幽會,夢裏的場景隨時變化,有時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有時是牛羊成群的綠洲,他們的眼裏隻有彼此,愛麗絲的柔軟的黑色長發在腦後飄揚,口中發出銀鈴般愉悅的笑聲,他在後頭追,他會抱住她,凝視她鼻頰細小的雀斑。

而如今夢已醒,露絲小姐將嫁到果園城,和果園城公爵的繼承人完婚,愛麗絲作為她的貼身女仆亦要隨主前往,她會在那裏長成一棵誘人鮮嫩的桃子,然後被露絲小姐賞賜給一位擁有戰功的士兵,或者某位忠心的仆下,總之巴西勒是別想了,他隻會留在雷堡的養馬場裏,或許今生再也不能相見。

巴西勒正胡思亂想,愛麗絲蹦著跳著跑了過來,他忽得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有好多話想對她說,那些為馬匹喂夜草時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話,可這勇氣他沒有。眨眼間愛麗絲就蹦到他的眼前,可愛的小雀斑被她明媚的笑容擠成一朵花,朱紅的薄嘴唇一張一合,“哦,她在說話,她說什麼?”他問道自己

愛麗絲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巴西勒,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巴西勒撓了撓頭,掩飾自己的尷尬:“還不是總管先生吩咐的那些事嘛”

愛麗絲做賊似得四處望了一番後說:“露絲小姐問你,夫人的小女兒你處理好了麼!”夫人的小女兒,露絲小姐的棕色小母馬的名字,被雷堡伯爵嚴禁帶到果園城,盡管露絲小姐表示沒有它就不活了,然而在伯爵罰了她一頓晚飯後她便屈服了,最後隻能遣愛麗絲來拜托巴西勒將她的小馬塗上雜色,混在拉貨駑馬的隊伍裏。

再得到巴西勒的肯定後,愛麗絲嫣然一笑,往他懷裏塞了一個橙子,巴西勒慌忙把橙子塞進衣服裏,被多莫格總管看到一定會認為是他是從廚房偷的,挨上一頓鞭子決計免不掉。

“愛麗絲”馬廝小弟欲言又止,女孩卻已經蹦蹦跳跳得走開了,他隻好把話咽回嘴裏。

晨色冷清,大雨滋潤過的冷空氣絲絲鑽入巴西勒的鼻子裏,癢得他不禁打了一個噴嚏。巴西勒趕著這輛車的瘸腿老騾子性情溫順,讓他的工作負擔減輕不少,車上拉著一堆蕪菁洋蔥和胡蘿卜以及兩個胖廚娘,沉重的的負擔讓小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他覺得這些重量讓老騾子的腿瘸得更厲害了。雷堡伯爵騎著那匹快被他肥胖的身體壓彎脊梁的高頭大馬趾高氣揚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他的身邊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騎兵,舉著維奧則家族的旗幟:繡著金邊的紅色旗幟上一個金光閃閃的大金幣被一把寶劍穿過。明媚的陽光下旗幟下伯爵那顆圓圓的大光頭仿佛一顆發著光芒的大金蛋。下了數天的大雨可把騎士們和他們的馬憋壞了,年輕的阿爾德勃騎在他銀亮色的戰馬上來回奔跑在隊伍的周圍,跑了一會他大喊道:“夥計們,來唱個我們的軍歌!”說完興致勃勃得帶頭唱了起來,廚房的瘦瓦特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小喇叭滴滴答答的吹了起來,幾個士兵敲著盾牌為他打著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