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邊緣卷起了狂風,飛沙走石撞擊著譚皓徹的臉龐,白馬煩躁地晃了晃腦袋,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向他襲來,他用力將那種預感甩出腦海,但它卻如影隨形,白馬奔馳在逐漸升起的晨光之中,馬蹄的聲音回蕩在天際,路途顯得那般遙遠。
康國鐵騎驕傲地站在拓拔洪和麵前,麵前那個軟趴趴的屍體麵孔朝下,渾身上下都是被皮鞭抽打和野狼撕咬的傷口,人雖然已經斷了氣,但是依然有流血不斷,拓拔洪和皺著眉頭厭煩地看了一眼屍體,揮揮手說道:“拖下去喂狼吧。”
韋和通當即站起來:“長皇子殿下竟然這麼對待一個江湖門主?”
“本王這麼對待,韋大人有異議嗎?”拓拔洪和鄙夷地看了看韋和通,“人是你帶來的,要殺他也是你的主意,若不是本王心善,留他一具全屍,說不定現在早就已經葬身在狼腹之中了!”
士兵們立刻拽起地上的屍體,在韋和通充愣的目光之中,慢慢拖出了營地,在地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早有圍在營地附近的野狼問到了血腥味,等到那些手拿長刀長矛的士兵剛一轉身離去,便一股腦撲上來撕扯著,鮮血染透沙地。
借著牢房的空隙,駱潼親眼看見了野狼是怎麼將一個好端端的屍體撕扯成了碎片的,她捂住嘴巴,將逐漸擴大的恐懼硬生生地壓回心底。
大穀坡以南,燕明誠“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健碩的身軀阻擋了譚皓歌的去路:“陛下,今天你就算是殺了我,我燕明誠也不能放你一個人過去!”
四周寂靜無聲,軍營裏的眾人還沉浸在大戰前夕的緊張籌備階段,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身勁裝意圖溜出軍營。
譚皓歌狠狠地對燕明誠說道:“你讓開!”
“臣不讓!”燕明誠說得異常堅決:“陛下一人貿然前往,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情,江山怎麼辦!”
“可是我再不過去,就晚了!”譚皓歌想要衝破燕明誠的防守,但是燕明誠似乎完全不顧禮數,整個人擋在了譚皓歌的麵前,大聲說道:“讓臣去!臣去救人!”
“你們誰都別爭了。”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譚皓歌轉頭望去,蕭舲將那塊銀白色的半麵麵具帶在臉上,陽光下反射出白晃晃的光芒來:“一個是帝王,一個是主帥,兩個人在這裏爭論有意義嗎!一個都不許去,我去!”
“不行!”
“不行!”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蕭舲抬了抬眉毛,走向譚皓歌:“我知道駱潼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你要知道,身後幾萬大軍等著你,再往後中北州平原的百姓也在等著你,你記得當初臨撫獨立的時候,你說過,此戰一勝,宣國境內再無你我這樣的孤兒。所以現在,你必須呆在這裏,為了你身後的那些孩子,你等著我,等我把她帶回來。”
譚皓歌盯著蕭舲的眼神,那麼堅定,仿佛有不容置喙的勇氣,他沒有理由反駁蕭舲,的確,他沒有蕭舲那樣了解那邊的形勢,也沒有理由拋下江山和士兵去救一個莽撞的丫頭,他攥緊了拳頭,最終點了點頭:“好,我等你帶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