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死在了逃難的路上,老頭的眼中,淚水慢慢凝濕了睫毛,他的語氣之中還帶著哭腔:“可憐我那小孫子,才剛剛三四歲啊……那屠刀生生將他攔腰砍斷了……”
雲澤握緊茶杯的手指微微發力,曾與康國鐵騎正麵交鋒過的他,在熟悉不過那種殘忍血腥的刀法了,指關節開始發白,仿佛那一段曆史正在自己眼前上演著。
“大家都說,逃吧,逃吧,可是逃到山裏,他們就殺到山裏,逃到海上,他們就殺到海上,康國蠻子一路而來,竟然沒人阻擋得住,國沒了,人,也沒了……”
老頭的嗚咽讓三人沉默,的確,在這個遠離大陸中心的邊境小國裏,即便是如此跌宕的亂世,又怎會引起榮鼎宮裏高高在上的皇權為之重視呢?原本富饒的宣國舊址裏,何處又是逃難者的世外桃源呢?
告別了老頭一家,再次上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
連續下了一整夜的大雨,期間還夾雜著片片的雪花,落在土地之上,寒氣毫無遮擋地從地底下滲上來,將原本就不太平緩的道路洗刷得更是泥濘不堪。
寒風呼號,大雨過後,山林之中滿是淒冷的空氣,正如老頭所言,向前走了一日的路程,每每行至一處破敗的村莊,卻怎麼也找不出有人生活過的跡象來。
遍目所見,到處都是黑色長滿苔蘚的廢墟,想來,當初的康國鐵騎並不是單單血洗了定州海邊的幾個村落那麼簡單。
暮色四合,蕭舲在殘破的村莊裏,勉強找到了一座荒廢已久的海神廟,這間小廟裏,就連海神像也被鋒利的刀法砍斷了頭顱,雷電劃破夜空,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管不了那麼多了,這裏好歹算是一間相對完整的屋子,不會透風漏雨,今夜暫時在這裏睡下吧。”
譚皓徹和雲澤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將小廟稍作打掃,蕭舲找來一些幹淨的幹草木柴,嚐試了好久,才勉強生了火,火光微弱地搖曳著,半個時辰過後,屋子裏才漸漸有了一些暖意。
高高的蒼穹上,有振翅的雄鷹在盤旋哀鳴,仿佛定州的天空之中,有它留戀的過往。
巽城門口,百裏卿為駱潼緊了緊衣領和袖口,溫柔道:“這一次出發,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如果看見了有穿軍裝的人,記得把這封信交給他們的將軍。”
駱潼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懷中的書信,目光閃閃地點了點頭:“多謝夫人,隻是,我該怎麼確認,他們就是夫人所說的人呢?”
“如果他們的軍旗上,有‘睿精’二字,你便可去找他們的許將軍,他會幫助你找到雲澤的。”
駱潼似懂非懂地應允了下來。
“快上路吧,照顧好自己。”百裏卿推著駱潼慢慢向前,她不知道這個長著一張討喜圓臉的小女孩,會帶給雲澤怎樣的未來,但是看著她一步一步堅實地前進,百裏卿忽然就釋然了。
所有的事情都會好的,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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