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卿眉梢輕挑:“接下來要說但是了對麼?”
雲澤想了半晌,尷尬地一笑:“的確,無論是我還是許大寶他們,都經曆了一些不願再想起的事情,但是就憑我們九死一生的回來,卻沒有得到應得的待遇,這些人裏,便有了不忿的聲音。”
“你也算是坦誠。”
百裏卿語氣之中仿佛帶笑,但是實際上,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她皺眉看向雲澤,沉聲問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孩子,目的性很強,所以,你不必隱藏,不如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吧。”
“近來南邊的善通道出了一樁案子,不知道百裏前輩可曾聽說?”
百裏卿打眼一看,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雲則眉頭一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裏不帶一絲一毫的波瀾起伏:“要知道,從策劃發兵到運輸補給,全都是韋和通一人所為,但是現在,沉船案發生已經過去快半月之久了,朝廷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幾乎是擱置不查,韋和通也隻是留職休養……”
“這不過就是一個臣子玩弄權術罷了,又怎麼會引起你們這麼大的動靜?”
“我雖然失憶了,但是義父跟我說過,當年的事情,若不是小皇帝貪玩而延誤了軍機,鎮守東境的大軍本可北上助我宣國一臂之力,但是司城瑾,他膽小怕事,生怕惹惱了康國,他是一國之君啊,他一來不可以縱容臣子把持朝政,二來不應該躲進榮鼎宮裏不問理天下事,昏庸!他就是個昏君!”
“唰”地一聲,百裏卿一把拔出腰間的寶劍,重重地插進了雲澤腳邊冰冷的土地上,一雙鳳目之中的寒光,竟然比寒流更加冰冷,見雲澤被他唬住了之後,便沉聲說道:
“你怎可有這種想法!”
雲澤少年心性陡然升起:“我為什麼不能這樣想,沒錯,我對司氏的榮朝的確抱有怨言,而朝廷對於善通道沉船案也讓睿精軍徹底寒了心,這樣一個王朝,我們為了要向它盡忠!”
“你太放肆了!”長劍被瞬間拔出,猛然架在雲澤的脖頸上,百裏卿的麵色如鐵,仿佛是暴風雨降臨之前殘酷的寧靜:“君主製的王朝才是玄滄大陸的國本!教你竟然為了發泄一己私欲而妄圖推翻榮朝的統治!誰教給你的,夏正德嘛!”
“義父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雲澤眉心緊鎖,一股怒火撞擊著胸膛,胸脯劇烈的起伏著,麵對百裏卿的斥責,雲澤仿佛感覺到自己的胸腔之中忽然充滿了瘋狂的鬥誌。
“他隻告訴我,要勤於學業,善德修身,忘記過去,一心忠於大榮,別的我都可以做到,但是唯獨這最後一點我做不到,他死在了他最效忠的大榮手裏,叫我怎麼能忘了!”
夜涼如水,跌宕的風穿過重重山林終於打在了漆黑的山石之上,掠過冰冷的劍鋒,繼續向著遙遠的中北州平原腹地呼嘯而去。
那些一直存留在心底最堅定的信念,還有那些始終沒有對人說起過的執著話語,都在風中破碎,伴著殘雪一起散落在巨大的荒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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