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萬裏,草場孤煙,狼煙梟雄,烽火燃明。
號角聲在空曠的陳甘嶺之間回蕩,四周都是刀光血影喊殺衝天,許大寶的雙刀靜靜地停在身前,任憑他體內波譎雲詭,鮮血沾染的絡腮胡上卻始終隻是輕微地顫抖著,甲胄著身卻難掩心中的激動,“咣當”一聲清脆的巨響,雙刀落地。
“你……”
下一秒,雲澤卻將長刀架在了許大寶的脖子上。
瞳孔之中還是熟悉的眼神,但是這行為舉止……
“別聲張,別暴露我的身份,你先放水撤兵,今晚,我去軍營裏找你。”
雲澤手腕一轉,悄悄用力推了一下許大寶,許大寶呆坐在地上,看著雲澤轉身離去,忽然間回過神來,整個人向後一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將士趕緊衝上來,詢問傷到了哪裏,許大寶做戲做全套,縮成一團在地上左右打滾,士兵們以為許大寶中了什麼奇怪的招數,趕緊攙扶著他向後撤去。
許大寶顫抖著雙腿,兩隻手搭在士兵的肩上,假裝對左右副將下令:“對方……對方有奇招……速……速速撤退……”話音一落,一張臉上無關都快擰到一起去了。
左右副將對視了一下,的確,許大寶在與對方交手之際,忽然就倒地,看情況一定是對方使出了狠辣的陰招,主將受傷,士氣大減,左右副將強撐了一陣子,也向後撤去。
爾朱盈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帶兵打的第一個仗居然勝了,三部長老衝上來,簇擁著爾朱盈,勝利的狂喜衝擊著每一個人的胸膛。
“不要追了!”雲澤目光淩厲,捕捉到一個百夫長想要乘勝追擊,趕緊喊道:“深入敵營,地勢於我方不力,快快回來!”
爾朱盈點頭,百夫長悻悻而歸。
源景長老高舉著長刀大喊:“旗開得勝!今夜我們趕回城裏!好好慶祝一番!”
眾人聞之,起舞歡騰。
“慢著,”這個時候,箭奴卻出人意料地製止了:“我方僥幸取勝,我擔心,對方使詐,今夜,還是應當在此地安營紮寨,休息再戰,以確保敵方不會再度來犯。”
將士們頓時垂頭喪氣,但是箭奴的分析有理,爾朱盈也默許了這個提議。
與此同時,“受傷”的許大寶剛回到軍營,卻將身邊的勤務全都趕了出去,隻留下一個跟隨睿精軍多年的老軍醫在帳內,暮色漸漸籠罩了山頭,雙方各自在陳甘嶺兩側停留,以山嶺為界,彼此防備著。
是夜,雲澤換上了一件普通士兵的衣服溜出了軍營,確定身後沒有人發現自己後,便走進了陳甘嶺上的一條隱蔽的小路。
睿精軍營帳內,老軍醫有些花白的胡須也微微顫抖著,他一會兒激動一會兒感傷,口中一遍遍地問著:“許將軍,我年歲大了,你真的看清那人就是小澤嗎?”
“不會有錯的,他還是那個樣子,有些瘦了,說話的語氣都沒變,你認識他這麼久了,等著今晚他會過來,你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老軍醫摸了摸眼角:“我還以為,小澤這孩子……唉,現在我就算是死了,也有臉麵去見夏大人了!”
一聲長歎,營帳內搖曳的燭火微微晃動了一下,老軍醫與許大寶兩個人對坐直到入夜,悄悄地等著雲澤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