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皓徹很是疑惑地搖搖頭:“我不相信,一個能蓄養奴隸的高門奴隸主,怎麼能有那麼磊落的品性,你怎麼就敢確認,那個爾朱盈就一定從蒼羽教的事情之中置身事外呢?”
一句話正中要害,蕭舲知道,自己怎麼辯解也掩蓋不了爾朱兄妹的血緣事實,難保爾朱盈不會深陷其中。
“若爾朱府與蒼羽教勾結,我們自當竭盡全力鏟除邪教餘孽,但是,空口無憑,不是我不想帶人去救雲澤,隻是,咱們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譚皓徹重新端起銅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房,雖然蕭舲所說著實是狠狠撞擊了他的心頭,但是不知為了,他寧可置身事外。
“那若是我懇求你呢?”
蕭舲仰起麵孔,怔怔地看著譚皓徹的背影,從門外吹進來的大風撩起她額前幾綹發絲。
背對著蕭舲,譚皓徹緊皺著眉,空蕩蕩的門口鼓起一陣陣涼風,他若有所思,許久才輕笑道:“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外麵的事情,我來。”
箭奴與雲澤走出房間,夜色已經爬上了天邊,房間裏隻剩下爾朱盈一個人久久地扶手站立在床邊,窗外的風順著大敞四開的窗子吹了進來,有侍女貼心地走過來,柔聲問到:“小姐,起風了,可否要關窗?”
屋簷上的環佩銀飾在風中打出叮當的聲響,落葉簌簌在風中亂舞,幾十片殘葉在爾朱盈的麵前穿過,帶著冷風掃過她的的眼睛,那一雙不再偽裝天真的眸子,穿過觸手可及的寒風,兩個人的身影都漸行漸遠。
“我可以相信你們麼?”
內院的雜役都在暗中議論著,先有箭奴,後有雲澤,爾朱盈素來飛揚跋扈手段殘忍的性子竟然沒有將這兩個人殘害致死,反倒是留了他們這麼久,下層善妒的奴隸甚至開始嚼舌根,由於沒人見過箭奴的真實麵貌,便將兩人的故事說得淫穢至極。
爾朱盈並不介意,從她在狼嘴裏救出雲澤和箭奴的時候,她就確認了,這兩個人,日後一定是幫助自己光複爾朱大業的重要人物。
“你當真願意幫助她?”
箭奴聽著雲澤的問話,腳步停頓了下來,片刻之後,黑紗之下傳來一聲輕蔑的冷笑:“你的義父,生平最為痛恨蒼羽教,可以說畢生都在為了殲滅蒼羽教而奔走,現如今,有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難道不應該竭盡全力幫助她嗎?”
雲澤側過臉,目光炯炯地看著箭奴那漆黑的蒙麵,更夫邁著輕緩的步子,將更鼓聲緩緩敲進了淺淺的夜色,時間緩緩流逝,在那遙遠的大陸西境,無相振蒼羽的傳聞再一次閃現在雲澤的腦海之中,可是他努力回想,夏正德的模樣卻始終帶著幾分朦朧。
箭奴見他不語,以為他默認了,便大踏步向前走去。
“助她可以,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箭奴沒有回頭,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來自於身後那一寸一寸冷下去的眼神。
“你說過,三萬的宣國勇士葬身於當年的連月彎刀之中,有誰替他們正過名?你的父親精忠一生,卻換來個莫須有的謀逆罪名,睿精軍的將士死在塔元一役之中,榮鼎宮裏的那位何曾表現過一絲一毫的嘉獎?我的義父,被那所謂的無相鳥斬殺於塔元城樓上,高高在上的皇帝卻立刻下旨抄家,尋找所謂的謀反罪證,他不是擔心自己的江山被別人拿去麼?那我偏要拿走,就算是為了祭奠這麼多年來將士們浴血奮戰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