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紛爭依舊沒有停止下來,北境和東境的告急文書雪片一般飛來,在司城瑾的案頭上壓成了一摞小山,拓拔當洛氣焰太盛,兩方夾逼之下,北境和東境竟然在與其交手之際,僅僅扳回一戰,快馬加急的步伐已經難以描述事態的惡化。
“主和,朕是不準的,且不說我朝先祖立國至今,還未曾有過向番國求和的經曆,就算是使臣和談,也不能同他一個叛軍頭子談!”
義憤填膺的漂亮話誰都會說,可是不主和,有誰能出任這從北到東的全境防線主帥呢?
韋和通愁雲滿麵,此刻他真是後悔當初沒能在聖怒之下救回季鉦浩一條小命,北境是他熟悉的戰場,也是他曆練的地方,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郡公?韋郡公!”司城瑾提高了聲調喊了兩聲,這才把韋和通從紛亂的思緒之中拽了回來:“你有何人選啊?”
韋和通囁嚅著,半晌之後才開口說清楚了一句話:“陛下,臣……臣等實在是無人可薦……”
“啪!”一聲清脆的擊打聲在上華殿回蕩,眾臣慌忙叩拜,司城瑾將手中的奏章狠狠摔在地上:“我堂堂大榮皇朝竟然找不出一個能出征之人嘛!”
“陛下……”兵部侍郎頂著被斬首的風險,冒死進言:“臣舉薦,原天元將軍雲澤領兵出征……”
一句話說得司城瑾麵如寒鐵,韋和通些微抬眼就看見司城瑾目光如冰針一般紮進兵部侍郎的身上,到底是老來世故,忙起身道:“陛下,老臣以為此人不妥,且不說他是戴罪之身,而且三年守孝期未過,依禮不可領兵出征,當居喪守孝……”
“可是自古,也有聖上下詔,著其移孝作忠,半邊白袍加身之舉,臣以為,國難近在眼前,禮製是可以靈活變通的……”
司城瑾默而不語,韋和通眉頭緊鎖,就連兵部侍郎的頂頭上司兵部尚書李群也支支吾吾地製止著自己的部下:“陛下前日才下旨,今時就啟用,朝令夕改,怎可!”
韋和通來了靈光:“牝雞司晨,乃是天下大亂之兆,萬萬不可啊……”
“哈哈哈哈……”廷尉府大牢裏,雲澤與徐景澄隔著鐵柵欄對坐,徐景澄苦著一張臉,雲澤卻是開懷不已:“我就知道這些老家夥會拿禮製說事兒。”
徐景澄的垂著頭,歎息一聲道:“你當真不願出手麼?你忍心看著那拓拔蠻子一路南下侵我大榮國土麼?”
雲澤收起玩世不恭的笑顏,一雙眼睛盯著徐景澄這張懵懂的麵孔,竟微微有些歎氣:“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我更是明白,皮之不存,毛將蔫附的道理,但是你不要再來勸我了,這件事情,我的心裏有數……”末了他竟伸出手,穿過冰涼的鐵欄杆,在徐景澄的肩頭重重拍了拍:“若是一直能像你一樣,自小身邊都有父兄母嫂庇佑,那該多好啊……”
“這有什麼的,我還羨慕你呢,披甲上陣,禦敵護國,這才是男兒之誌!”
“男兒之誌,在於遵從本心,一顆赤膽忠心為國,而不是眼前這種蠅營狗苟的陰鷙勾當!”
徐景澄迷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