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明宮延英殿,內侍少監劉忠翼瞅見四下沒有外人,湊近李適低聲說:“殿下,奴家有要事稟報。”
李適看了看劉忠翼,臉上帶著不悅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這樣鬼鬼祟祟的?”
劉忠翼附耳說:“殿下,汾陽王府出大事了!”
李適漫不經心的翻閱著禦案上的奏章,稍帶著幸災樂禍問:“郭少保家裏出了什麼事啊?”
劉忠翼:“昨夜,郭家六郎動手打了殿下您的親妹妹升平公主,公主現在殿外哭泣著要見您。”
李適驚訝的站起身:“什麼!?快,快請公主進來。”
大半年前,李豫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升平公主,許配給了郭子儀的六子郭曖。升平公主是皇帝愛女,郭曖是將門之後,年長升平公主一歲,兩人可以稱得上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著實令長安城的少男少女羨慕不已。升平公主嫁入郭府後,不改往日金枝玉葉的做派,動不動便對郭曖,甚至郭子儀、郭老夫人發公主脾氣。
在唐代,媳婦見了公公、婆婆要行跪拜大禮,但升平公主是李豫的女兒,汾陽郡王郭子儀雖是長輩但也是臣子,所以郭子儀見到升平公主反而要行禮。郭曖對此一直耿耿於懷,父親汾陽郡王作為李唐帝國的股肱之臣,在公主麵前尚且直不起腰來,自己這個做丈夫的駙馬都尉完全被公主踩在腳下。
昨日,汾陽王府舉行家宴,郭曖心裏不痛快,借酒消愁多喝了幾杯,憑著酒力當場訓誡升平公主遵守婦道,給公公和婆婆下跪行禮,結果被升平公主嚴詞拒絕並遭到訓斥。
俗話說酒能壯膽,喝高了的郭曖借著酒勁把升平公主拖回臥室,飽以一頓老拳,打的升平公主滿臉開花。升平公主從沒受過這種委屈,越想越氣,於是次日一早跑回大明宮。
李豫的結發妻子沈媛,滯留在麟遊九成宮,既不肯返回長安,更不肯受封皇後。李豫為此十分傷心,命心腹賀拔楚嶽守衛九成宮,並空懸皇後之位,冊封獨孤雪為貴妃,成為大明宮實際的女主人。五日前,獨孤雪在禁衛統領哥舒曜護送下,離開長安前往麟遊,名為去九成宮避暑,其實是去陪伴沈媛。此刻,皇帝和貴妃都不在長安,升平公主找不到人哭訴,隻好來找大哥——太子監國李適做主。
升平公主走進大殿,見到李適大聲哭訴道:“大哥,父皇和母妃都不在長安,你可要為妹妹做主啊!”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給打成這樣了!”李適見升平公主臉上青一片紫一片,心中不禁憐香惜玉。
劉忠翼在旁進言:“殿下,這郭家六郎太過分了,仗著自己是汾陽王的兒子,竟敢對公主大打出手,絲毫不給皇家留顏麵。”
升平公主一邊哭一邊說:“郭曖他還對我說,別仗恃自己的父親是皇帝,就任意輕侮別人,我的父親不是不能當皇帝,隻是嫌棄不願當罷了。”
李適被升平公主的一番話所激,立身怒道:“豈有此理!立刻傳王霆,率羽林軍到汾陽王府,把毆打公主、目無父皇的郭家六郎綁來。”
劉忠翼上前勸道:“殿下息怒。汾陽王是陛下指定的首輔大臣,其二子郭晞節製兵部,七子郭曙與王霆共掌皇宮禁衛。眼下西北戰事未定,貴妃娘娘和哥舒將軍又不在宮中,殿下派人抓了郭曖,一旦郭家有所異動,隻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