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瑤在幹媽和弟弟的強烈要求下,終於答應每周周末兩天都在丁家度過。
其實,她現在除了上學和去酒吧打工,還要勝任上次那個MV女主的角色,以及每周兩天的服裝模特拍攝工作。
為了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中活下去,無所畏懼地、更好地活下去,她不得不十分努力地四處奔忙。
感覺就好像被不斷施加動力的陀螺,飛快地旋轉著,仿佛永遠不知疲憊。
隻可惜人並不是陀螺。
童瑤抬起頭來,伸出手臂遮擋住從枝葉間遺落下來的點點微芒,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吐出來,還是覺得很累。
很想倒下,睡過去,永遠都不要再醒過來……
“傻瓜!”敲了自己腦門一下,童瑤使勁搖了搖頭,將一切煩惱挫折統統甩掉,自責地笑了起來:“還沒到那種地步吧,我還很年輕呢,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放棄啊!”
心裏平靜下來之後,她一時興起,很想去弟弟學校接他一次。
小時候,媽媽也是這麼做的呢。
偶爾來一趟學校,侯在大門口,遠遠地對著自己微笑揮手。
在童瑤記憶中,那時候的母親最最漂亮了,眼角眉梢光華流轉,神采奕奕,就好像堅強篤定的自由女神像一般,在她小小的心底,占據著神聖不可侵犯的地位。
每次看見媽媽,童瑤總是會不顧一切飛撲過去。
媽媽每次都會笑著抱住她,好像會變魔術一樣,‘變’出零食或者糖果,然後母女喜笑顏開,大手牽著小手一起回家。
那種時光實在太幸福了。
在她心目中,媽媽是永恒不滅的。
童瑤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她垂下腦袋,愣愣地抬起右手,輕微動了動手指,霎時間隻覺得空虛寂寥的感覺鋪天蓋地地籠罩下來,壓得她淚珠兒在眼眶中轉了兩轉,幾乎奪眶而出。
旁邊傳來叫賣桂花抄板栗的聲音,童瑤急忙掏出手絹拭去淚痕,從包裏摸出零錢,稱了一小包。
她自詡無法替代母親,可是,無論如何,至少做個稱職的姐姐吧。
桂花合著砂糖炒出來的板栗又香又甜,熱氣騰騰的,讓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童瑤手裏提著這麼一小袋熱板栗,心情又陡然好了許多,她興衝衝地往弟弟就讀的初中走去,算著時間,差不多他們也該放學了。
南楓由於本身課業與社團活動兼修,所以平日裏放學就比普通學校較早,童瑤雖然名義上參加了舞蹈社,可實際上迫於生計卻並不熱衷,於是乎,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幾乎也成了家常便飯。
當然她也曾屢次被社團中幾位指導老師警告過,不過由於她心底原本於此無欲無求,所以也並沒有當一回事。
甚至她還暗自祈禱過,要是能被剝奪領舞的資格就好了……
並不是說她怕了童燕,隻是,多多少少在心底還是覺得稍微有些愧疚的。
要是那天沒有陪她一起過去就好了。
有時候她甚至會忍不住這麼想:都是一個宿舍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到這個地步,卻又是何必。
不過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若要繼續鬧下去,她不介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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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瑤來到弟弟學校門口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放眼望去,陸陸續續有學生三兩結伴地從校園中走出來,漸漸形成一股人潮。
童瑤站在旁邊仔細注意著從身旁走過的每一個孩子。
十分鍾過去了。
十五分鍾過去了。
二十分鍾過去了。
人潮漸漸散去,童瑤卻始終沒有在其中看見小天的影子。
平緩的眉梢漸漸皺了起來。
早退的幾率有多少?曠課的幾率有多少?亦或者說……他學習不好或者犯錯被老師留下來了?
想到這裏,童瑤止不住怒火中燒!
這死小子,供他上學我容易嗎?幹媽替他請家教補習容易嗎?他怎麼就這麼不懂事,這麼不知道珍惜呢!
童瑤一咬牙,將手上一小袋板栗收回書包裏,毅然踏進校門,就丟給門衛一句‘來接人的’,便徑自大步往裏麵走去。
初二的校舍在二樓,童瑤隨便找個人問清楚了方向,便衝了上去。
還沒過拐角,便看見一群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孩子從樓上嬉鬧著從上麵跑下來。
笑鬧聲中,夾雜著分幫結派的吵嚷聲。
“你這個有人養沒人教的野小子!”童瑤聽見一名胖乎乎的男孩大笑著,手舞足蹈地向同伴們宣布:“他,就他,一個雜種!我媽媽說,他是他爸爸和妓女生的孩子,他爸爸玩膩了她媽,早甩了,又給他找個後媽,也是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