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幕 第一節 雲深不知處(1 / 3)

第一回臨山村·句連諒郡

清晨,天剛下過雨,還是陰著。大片濃濃的淺灰色的雲彩慢慢的飄在一望無際的天空中,時不時的被吹過的風惡作劇般的撕裂著,不停的改變著形狀。住在山裏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深山裏是有霧的,這個時候進山,可以說是危險非常。山原來叫做皇山,據老人們流傳下來的故事,上古的一位皇帝彬晚柔在此山中坐化,人們感其在位時候賢德,就將此山稱為皇山,後來怕犯了當朝皇帝的忌諱,所以又都叫它晚柔山。八荒無窮嶺,六合不盡洺。獨到晚柔頂,濱濱何吟遲。這首詩是前朝大詩人杜蘭泊登上晚柔頂後對晚柔山景色發出的感歎,竟然成了千古佳句。晚柔山中善產藥材,尤其是野王參,乃是皇室指定的貢品,而一根野王參的市價也是高達20萬金珠,另外還有斑斕靈芝,暖懷草,這幾樣雖然不如野王參那麼高價,但是也是珍貴無比,一株上等的斑斕靈芝和一捆暖懷草也竟然能賣到幾萬黃金。雖說是如此,但是山中多怪物猛獸,毒蛇惡蟲,況且珍奇藥材多產在晚柔山的深山之中。晚柔頂隻不過是三座山峰中最矮的一座罷了,另外兩座山峰名曰絕頂和神頂,高聳屹立,直入雲霄,陡峭無比,山中常年白霧繚繞,更是不得見其真麵目,更別說爬了。以前倒是有過幾個不知死活的人,進去了也是有去無回。晚柔山一景為雷雲,沒有具體時間規律,有的時候山頂雲霧翻滾,似是包裹著什麼,雲中隱隱電光閃閃,雲彩也變成了深藍色,空中隱約傳來滾滾雷鳴。這樣的景色不僅僅是肅殺,而且是令人膜拜,好似天神降怒。

晚柔山下是臨山村。這是個靜謐的小山村,自給自足,安居樂業,倒也是清閑自在,雖說是山村,但是靠山吃山,晚柔山裏物種豐富,更加之每年都要給皇室采集野王參和靈芝等珍貴藥材,這個村子裏人們的生計反而比其他地方的山村的人要好不知道多少。糧食的確是缺,但是打獵的隊伍把進山獵殺的動物拿到鎮子上去賣,也是一筆錢財。更有些米鋪直接用米麵等糧食去換些獵物,所以的確不是啥大問題。

山村的獵人隊的頭目叫廣淮,30出頭的年紀,常年的山活使得他格外的壯碩,再加上一雙明亮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好不精神。他同時也是負責采集藥材的隊伍的領隊。每年采集藥材,都是縣裏官府來的隊伍,身手倒不錯,但是就是缺乏山林經驗。官府怕山民私藏采集的藥材,所以每次都是派專門的人,一是裝備精良,二為監視。不過山民淳樸,沒有什麼大的欲望,所以也沒怎麼多想。

廣淮的老丈人就是村子裏的長老,叫句連坤。老頭今年76歲了,身子骨硬朗的不得了。他年輕的時候在外麵闖蕩,具體的經曆沒人知道,後來帶著閨女和倆兒子來到了晚柔山下的臨山村,很快就成了當地獵人中的一把好手。他為人謙和,行事方正,村裏的人對他十分的尊敬。其實最令人敬畏的是他的那一身好功夫。現在村裏的老人還津津樂道當年句連坤第一次跟獵人隊伍進山的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們竟然遇到了巨獸獠牙王。一隻獠牙王能抵抗兩頭巨熊王的同時的攻擊,是相當難纏的野獸,而且從來不出現在晚柔山林的外圍。當時獵人們都絕望了,獵殺一隻普通的熊還需要大家齊心協力,這突然竄出來的獠牙王可不是一隻普通的熊的水平,再加上其攻擊性相當的強,對於獵人們來說遇到它基本上就等於宣告死亡了。獠牙王似乎感到了獵人的絕望,興奮的一躍而起,向著獵人們撲來。這個時候,走在隊伍最後的句連坤輕喝一聲,大家就覺得有一道青色的身影飛速的向獠牙王奔去。“阿坤!別啊....”當時的獵人頭領曲風想勸阻句連坤,但是下一秒鍾他就震撼了。

句連坤,一襲青衣的句連坤,化掌為刀,向同樣向他奔來的獠牙王劃出一道淡黃色的弧形氣勁。天空中飛濺起朵朵血花,還有一半獠牙王的腦袋。句連坤一記手刀就削掉了獠牙王的半個腦袋!大家震撼了。知道天下間厲害招數舉不勝舉,但是真正以手化刀,而且刀氣化形,這是怎樣一種境界?每次老人們講到這裏,都是唏噓萬千。還記得那天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山風吹過的肅殺,還有臉上沾著濺到的點點血跡的句連坤,如同天地間的神明,沉靜的微笑著,回頭望了望曲風和獵人們:“沒事了。我們把這個抬回去吧。”

小村子那天晚上沸騰了。大家都爭先恐後的奔到句連坤的草屋門口,擠著往裏麵瞧這位新來不久的鄉裏。好家夥,徒手殺死獠牙王,這是什麼概念啊....還一擊必殺,很多人都不大相信。但是曲風可是獵頭首領,說一不二,再加上其他幾個獵人所說,可信度絕對百分之百。有幾個愣小子直接闖進句連坤的院子裏跪下,求著句連坤收他們為徒弟,教他們“如何揮手能打出淡黃色的飛刀的手藝”,當時句連坤頭上無數的黑線啊....

就這樣日子過了幾年,句連坤的倆兒子和閨女都長大成人,期間句連坤一直沒有提自己的夫人的事情,有些老人可能猜出有過往不幸發生在這個善良的人身上,於是提議給他介紹幾個好姑娘,但是都被他拒絕了。“月相思,長相憶,但得朝夕偎,何懼陰陽隔....”句連坤時常在夜裏輕聲的念叨著。自己身邊的兒女隨著時間也慢慢長大,句連羅雙和句連羅鄔一個能文一個能武。羅雙娶了村子裏項老頭家的二姑娘。小姑娘長相甜美,關鍵算命的說兩人八字超級合適,女孩子也是天生的旺夫相,句連坤一聽二話沒說,第二天就下來聘禮。項老頭更是高興的合不攏嘴。有了這個親家,這往後的日子,沒得說啊。雙方合計了個佳日,立馬給他們成了親。

羅鄔的媳婦是鎮上裁縫鋪劉家的千金,羅雙結婚後一年倆人才認識。本來劉老板一萬個不願意這門親事。說起來二人的結合可是有一段故事。羅鄔第一次見劉家小姐是和羅雙去鎮子的米鋪去拿米的時候。那天陰,兩人到鎮子的時候就已經下起雨了。羅雙和羅鄔倆人各扛了一袋米,羅雙想逗羅鄔,他本來腳下就利索,一溜煙沒影了,羅鄔心想,跑吧跑吧,腳一滑一屁股坐地上才有意思呢。他慢慢的走,雨卻越下越大。還是躲躲吧,淋多了生病就不好了。他這樣想著,站到旁邊一家店鋪的屋簷底下。這個時候不遠處跑來兩個姑娘,拿著小扇子擋在頭上。前麵的是劉小姐的丫鬟鳳兒,邊跑邊朝後麵的劉小姐喊,小姐快點!倆人到了屋簷底下的時候,小丫鬟跳到台階上,因為台階前麵已經全是水了,她伸手去接劉小姐。劉小姐哪有她那麼利索,跑到台階前的水窪的時候,腳一滑,眼看著就要摔倒了,羅鄔伸手扶住了她。“啊!”劉小姐嚇了一跳,本來以為要坐在水窪裏了,沒想到被一股沉穩的力量接住。羅鄔把小姐拉到屋簷底下,小丫鬟啪的一下打了他扶著小姐的手。“你這小子,快鬆手,我們家小姐也是你碰的嗎?”羅鄔嚇了一跳,手一鬆。那頭小姐還沒站穩呢,一下子向後倒去,羅鄔趕忙上前一步一隻腳踏進水窪裏,另一隻手扶住了小姐的肩膀。這下樂子大了,與其說說是扶住了小姐的肩膀,倒不是描述成半攬住小姐的肩膀。羅鄔還沒反應過來,張嘴輕聲說:“誒,小心。”小丫鬟都要抓狂了。你說他是故意的根本就不可能,她當然能看得出來羅鄔是誠心誠意要幫助劉小姐的,但是這個姿勢.....而那邊羅鄔繼續粗神經,攬著小姐站到屋簷底下,然後把手放下來。劉小姐那邊臉通紅通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羅鄔覺得這一切很自然。在家他最疼小妹妹句連娥茹,那是個假小子,剛來村子的時候還跟村裏的小子一起爬樹,活潑的要死。他以為天下的小女孩都跟娥茹一樣,也沒在意劉小姐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