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遠去洛邑(1 / 1)

暮春臨安,已近沉昏。

夕陽半沉半露於蕭山湘湖,殘光時而透過密而間隙的桑葚書葉,在地上畫出暈暈的昏圈,接著透徹湖水麵,波光銀銀任憑鯉魚在闊空中跳躍。隨後日光酌減褪色,漁樵船上支架起明火,千千落落,鳥雀伴隨依偎新光歸巢。

幻皓星空,繁星點點,如夢如花。

軒簫珞回到了府中,府中雜役將他手中的文牘接下,放在墨寶書房桌子上。他直徑向大堂走去,便看見家人都坐在椅子上等他,便靦腆請罪:“父親,母親,孩兒讓你們久等了。”那麵容像似弱冠出頭的男子,卻有著說不出的皇室威震,見到兒子後便神色一鬆,微微笑道:“聽說你今兒去買書,以後可是要努力讀書,當個文人?”說完,又拉起身旁夫人的手,對視一笑:“你爹和你娘可不希望你做官,隻願你安穩一生,幹什麼都好。”身旁的夫人對相公一笑,百媚盡綻,更有說不出的韻味。

軒簫珞坐在紅木椅子上,對站在大堂角落的丫鬟叫喚一聲:“可以上菜了。”又四處看了看,不為詫異地問道:“唐兄又不在這吃嗎?”軒夫人眉頭微微一蹙,小聲呢喃道:“這孩子,練劍成癡,估計這活兒還在練。”話剛說完,丫鬟便端上一盤乳豬肉,軒簫珞聞著那香味,嘖嘖咂嘴,不懼形象地用手抓起一塊放進嘴裏,眼前的父親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滿是溺愛地看他:“吃,餓了就吃。來,陪你爹喝兩杯。”母親幫忙打開酒樽,不一刻酒氣漫便滿屋,淺淺素手嫻熟地給這爺倆兒倒滿酒。

那男子倒是豪放,與嚴肅形象不拘一體,直接將觝中的酒一幹而盡,“哈哈”大笑了兩聲,舉著觝底對著軒簫珞,一口酒氣地說:“你爹我都先幹為敬。”軒簫珞也不拘謹,一幹而盡,同樣以杯底相對,相視一笑。

片刻,胡亂地吃完了一頓佳肴美味,軒簫珞紅紅地漲著臉端著兩個盤子,搖搖晃晃地說:“我,我……我去端,端給唐兄。”然後又搖晃了幾下,虛眼醉迷踏著半搖半晃的步伐前去。軒夫人看著孩子的背影,沒好氣地拍打著丈夫:“亂給孩子灌酒,都快成你那德行。”男子哈哈大笑,滑油調侃道:“成我不好嗎?當初我就是把你騙回家的,成了我可就不愁他找不到媳婦嘍!”

軒夫人麵色緋紅,白眼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沒正經!”那男子不懼,笑的更加肆意,滿堂皆可聽。

無月之夜,星滿點綴,像將庭院放飛了無數隻螢火蟲,銀樹下少年的劍氣回落不知多少樹葉,握劍持招的姿態在星色的背景下勾勒著,忽聽一聲:“唐兄”便急急收斂內氣,放下劍雙掌平息在胸前深呼一口,隨後轉身望去。

軒簫珞搖晃著步伐走過來,端著兩盤子還帶點酒氣,唐辰逸眉頭微微一緊。

軒簫珞將肉放在平滑的石頭上,然後打了一個飽嗝。唐辰逸看著,淡淡開口:“我不吃。”

軒簫珞有些慍怒:“唐辰逸,我告訴你,這是你姨母特地為你準備的虎肉,知道你不吃乳豬肉,你還不給麵子。”

唐辰逸不說話,先捋了捋袖子,然後抓起一塊虎肉放進嘴裏細嚼慢咽吞下。這時軒簫珞的臉色微好:“這就對了。我就不信你們練劍之人不吃飯就能成仙。”然後哀歎一了聲:“可惜我骨質不精。”垂下頭,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堂兄,你知道佛經嗎?”

唐辰逸搖搖頭,月色下臉龐略顯病蒼。

“這樣啊,你也不知道。”軒簫珞看著月色,滿眼迷離,好似要入睡,忽然深了一個懶腰,打著哈切回頭走去:“盤子你自己端起,我困了先去睡覺。”唐辰逸看著他的背影,一言不發。

在大堂和主臥之間,有一條河水改道厚留下的深壑,深壑之上桃花,影葉漫應山頭,一首絕倫的古琴曲遣韻,沉響在深壑間,依稀可聽清楚從屋內傳出。此人真是軒老爺撥弄琴弦,弦聲清脆,如湧泉而下。

琴弦調落。

深壑恢複以往一般寂靜。

軒老爺目光從琴弦上移開,盯著燭火問道:“珞兒睡了沒有?”軒夫人捏著他的肩,細細柔聲道:“我去看過了,已經睡了。”老爺應了一聲。

“我準備帶珞兒去都城看看,順便曆練曆練人生。”軒老爺開口道。

“去多久?”

“去一兩年,府中就交給你打理。聽說在京城還有個青梅竹馬,去那有機會拜訪拜訪。”

軒夫人看著窗外梧桐樹的倒影,諾有所思,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