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肇動了動欲要起來,玉兒止住眼淚欲要上前相扶,她抬眸直直瞅著玉兒不溫不火,玉兒方才不再上前,下一秒,她感覺到背後衣裳被劉肇緊緊拉住,再下一秒就聽劉肇語氣有一絲乞求道:“朕隻求你能放下心中的恨,好好替朕管好這大漢,好好照顧隆兒他倆母子,朕相信你一定——。”
她嘲弄一笑,打斷問:“陛下難道就沒想過傳位給浩兒嗎?”
劉肇微怔,瞅著她問:“你知道浩兒還活著?”她不語,劉肇提醒道,“是你說不希望浩兒當皇帝的。”她狠狠閉眼,她一路往後退就是不希望浩兒有事,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她是皇後,她的兒子當皇帝理所當然,隻是有些事情原來也不是她能控製的。劉肇將浩兒藏了起來她才知道浩兒沒死,可如今浩兒的生死卻又與帝位扯上的聯係,抬眸問:“陛下就沒想過傳位給劉祜?將位傳給不會走路說話的小娃隻怕——。”
劉肇瞅著她苦求道:“不能傳位給劉祜,開此先例日後定會引其他脈係欲念,更會越發****族內兄弟之情,****族人內鬥的。”說著說著往前爬時倒在了地上。
她笑笑無奈笑說:“陛下真是用心良苦,兄弟情深。”
劉肇拖著最後一口氣道:“朕欠三哥的太多了。”抬眸提醒,“可是綏兒與朕卻不同,綏兒不欠三哥反是三哥欠綏兒的,何況綏兒與三哥之間的情意不同,三哥他會顧及綏兒你的——。”
她失聲一笑打斷提醒:“陛下如今倒是不怕成全綏兒與清河王了。”劉肇苦澀一笑,她不溫不火續問,“陛下難道就不怕外戚當政會讓大漢再次出王莽之亂時改朝換代?不怕鄧綏因恨陛下將大漢搞得四分五裂?不怕自己嘔心瀝血治的大漢被毀死後對不起列祖列宗?”
劉肇定定道:“朕信你。”虛弱又道,“朕相信朕的綏兒不會真的恨朕,朕相信綏兒是有真心愛過朕,是不會看著——。”
她上前一步拉斷了劉肇握住她背後衣角的手,麵無表情道:“鄧綏從沒有愛過陛下,一分都沒有。”
劉肇手掉在了地麵上,嘲弄一笑虛弱閉眼道,“朕——不——。”說罷已是無音。
此時她已知道劉肇去了,心寒之餘狠狠閉眼,玉兒不安上前難過道:“小姐,為何一定要說這些狠話?為何就不能與陛下好好說,都是行之將死的人了,小姐何必還要這般絕情!”
她隻覺身心疲憊,睜開閉麵無表情問:“幹的就是肮髒的事,難道還要我哭著對他說,‘綏兒也不想陛下死,請陛下原諒綏兒?綏兒是真的很愛陛下之類的?’”玉兒不安,她緩下心中的寒意,嘲弄道,“那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受,借此在日後告訴自己可以原諒自己,讓自己心安理虛假得不能再虛假的借口。”
人做了錯事就該要承受自己做的結果,一味的給自己找理由找借口,終不過會在自己的借口裏迷失自己,怕是至到死的時候也不明白自己真正哪裏錯了。
玉兒垂眸皺起眉頭,沉聲道:“提前送陛下一程的事果真還是該讓玉兒來的,小姐明明可以不用自己動手的。”
她失聲嘲弄笑笑道:“隻有這樣他下輩子才不會想與我有任何瓜割。”玉兒瞅著她身後的劉肇不安,見她獨自往殿外走便將劉肇扶到椅子上,遂後趕在她身後跟了過來。
殿外陽光從一角漫延進殿內,轉機之後迎來的就是新的安排。愛也好恨也罷,一切不過一場煙雲,在這頂端有太多的是是非非,也有太多的誤會與陰謀,再純真的情與愛終逃不過恨的收場,或許將來也是逃不過同樣的結局。
曾經的情感早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出了章德前殿,她瞅著殿外跪著的幾人不語。這裏跪著的都是親人,可是親人與親人之間卻是不同的,原來異母之間的親情,永遠是經不起時間與矛盾的刺激,永遠會在下一秒瞬間爆發。
玉兒見她並不打算說話,小心抬眸提醒道:“王爺,陛下已經去了。”
馮婉嬋瞅著她微怔,劉慶起身領著劉壽等人入殿,見劉肇緊緊閉眼皆不知是喜是憂地跪下,欲要開口說話時鄭眾匆匆走來,恭敬遞給劉慶一封信:“王爺,這是陛下讓奴才在陛下歸天後交給王爺的。”劉慶接過信後鄭眾向她走來,遞了信在麵前又道,“皇後娘娘,這是陛下讓奴才交給您的。”
她撇了一眼並未接信,玉兒小心接了過去,她轉身準備離開時,卻發現浩兒站在她麵前。她欣喜要迎上去時浩兒瞪著她恨色道:“我死也不會原諒你的。”
她初聽微怔,瞬間卻也明白過來,不安上前欲要解釋:“浩兒你聽母後說,事情不——。”
劉浩在她的手快要觸碰到自己側臉時揚手將她手打開,冷聲提醒道:“我叫劉勝不叫劉浩,你也不是我母後,我的母後早就已經死了。”
她一時慌了起來,慌亂解釋:“不是這樣的,浩兒,母後不是——。”
劉浩將她再次用力推開,恨色道:“你不用再解釋了,我聽得一清二楚,我恨你,我恨你。”說罷轉身就跑。
她隻覺體內抽空瞬間跌坐在地,心裏卻念著想要上前,嘴裏喚:“浩兒,不是這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