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禪風閣,婉清與玉兒拿了毛巾敷臉,可是卻依舊阻止不了臉部的微腫,漫妍與漫琪的那兩巴掌,當真是出手狠辣,連著讓玉兒與婉清的臉,在夜間就有些微腫,好在擦了一些藥也沒有血瘀。
平常婉清一向比玉兒早起,這日早膳時分婉清都沒有出來,她略感意外問:“婉清臉上的傷還是很嚴重嗎?”
玉兒不安瞅了一眼屋裏,垂淚回:“小姐也知道,婉清平常最愛護自己那張臉了,因為王爺說過喜歡她的眉跟眼,王爺與婉蓮姐姐去世時,婉清她本就痛不欲生,入宮後身子竟還被——。”
她頭疼憂道:“是我沒用才會搞成現在這樣。”
玉兒難過續說:“本來婉清早就不想活了,她說活著就是要守著小姐,她連找陛下報仇的心思都沒有了,可是為什麼別人總是來欺負我們,是不是因為婉清講的,畜生終是畜生,我們不反抗,想著與她們為善,可是她們不會懂,懂也視而不見,隻覺得我們可笑,所以才繼續欺負我們。”
她憂心不已,到了婉清與玉兒房間,見婉清坐在銅鏡前摸著自己的臉,淚流滿麵地問:“娘,為什麼別人總要來作賤青兒?難道青兒在她們看來就不是人嗎?女兒聽您的話不要隻記得恨,可是這些都沒有用,不過成為別人繼續賤踏的理由。”
她心一酸,婉清抓過旁邊的發梳,用力一按,那發梳便一分為二,含恨咬淚道:“女兒不甘心,女兒不想讓自己忍了,女兒要讓她們付出代價。”泣聲說,“即便女兒不想做這樣含恨可悲的人,可女兒也絕不不會再忍了。”
她走到婉清身邊,輕扶上婉清的背部,勸說:“即然你不想做一個隻有恨的可悲人,那就與小姐一樣選擇丟掉恨吧。”
婉清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瞅著她含淚問:“小姐,婉清一再絕望,這次真的絕望到頭了,絕望到小姐無論待婉清怎麼好,婉清也已無法支撐,婉清可以選擇用繼續恨活下去嗎?”她淚流滿麵,婉清續問,“小姐,婉清美嗎?”
她硬咽點頭,伸手抱住婉清,沙啞道:“在小姐心裏,婉清人美心更美,也希望婉清繼續美下去。”
婉清抱著她淚流滿麵,失神說:“可是入宮後婉清變了,婉清不再理智不再穩重,婉清覺得在這裏心美是沒有用的,這裏的花百姿百態,能生存得長久的花往往要帶刺,不帶刺的花別人就會任意的來賤踩,小姐身為堂堂高密元侯的孫女,她們也敢這般來糟賤,小姐心裏難道一點也不恨嗎?”
她思及進宮一切,如刺猛紮心尖,閉眼吞淚含笑說:“在這裏不能有恨,還會害了許多的人,小姐不能有恨,你明白的。”
婉清痛恨道:“可是婉清有恨,婉清恨韓蔓兒,恨劉靈,恨陛下,恨王爺,王爺帶著姐姐說走就走了,婉清連最後一麵都瞅不上,是他棄奴婢不顧,將婉清丟在這裏任人賤踏,任人欺辱,婉清恨他。”
如果婉清想要將愛轉為恨,借此才能更加說服自己,可以不顧一切地去改變的話,那麼婉清將來的一切,就是她造成的,不覺心間有一陣沉悶,越發吐不出來,低聲道:“對不起,我真的不該同意你入宮。”
玉兒走至身側,垂著眸子說:“她們這般欺負我們,早晚有一天會有報應的。”
婉清咬牙壓下悲痛,冷然一聲:“報應。”遂有幾分陰厲之色,“等著別人給她們報應,不如自己親手報仇來得痛快,不如一刀一刀的割了她們的肉,煮了她們的肝來吃得強。”玉兒害怕的瞅著她,她亦為婉清這樣的話所震憾。
三人入宮以來,要說婉清受的苦算是最多的,女人的清白之身,是何等重要,最後落到別人手裏羞辱,對方竟還是兩人,且還是個太監,這是多大的恥辱?婉清入鄧府以來溫順柔婉,府裏的人都敬婉清,何曾受過這種罪,能將溫順柔婉的婉清逼成這般,想來婉清的恨已是深入骨髓了。
窗外的鳴聲如舊,似天跡邊傳來的聲籟,敲響在眾人心底,如一波春水襲來,卻冰寒似冬。
東步林是千乘王生母常去的地方,也是千乘王母親去逝的地方,聽聞是掉在那裏的水池淹死的,宮婢發現時千乘王的生母已經死了,從那日這後婉清時常去東步林,她知道婉清心情不好就讓玉兒跟著,可婉清總是將玉兒趕走,她想著再過二十天就是宋貴人的忌旦了,她也怕劉慶還為這事與劉肇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