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之遲其:怎樣以錘子作哲學思考(1 / 1)

這本不到五十頁的著作,在幾天以內寫成,有著恢詭而致命的調子,如同一個嘲笑的惡魔,在一切著作中是很例外的:自來還沒有遇比這在質量上還豐富,還特立,還落拓,還放肆的著作。假使有人要相信在我以前的一切都是本末顛倒,那末他開頭可以來讀這本書。標題上所謂“偶像”的東西,很顯然就是自來所謂的真理。質言之,偶像之遲暮。即舊時的真理都到了它的末路了。

這本書沒有現實沒有提及,沒有理想沒有提及,(提及,多麼小心的字眼喲)!不單是提及了那些永久的偶像,也提及最近代的,也往往是最幼稚的,例如現代觀念。一陣剛風吹過了樹梢,所有的果實——真理——都墜落了。這裏是一種過庶,如同過盛的秋收:踏行在真理之你上,你甚至於要將一些真理踏死,它們是太多了。但你提著的那些是無可疑的;它們都有決定的印記。

我獨有衡量“真理”的尺碼;我是唯一的公斷人。好像我心中生出了第二種“良知”,好像我的意誌發大光輝照耀著多年向下行走的路途。向下的路途——那就是他們所謂的到“真理”的路途。一切黑暗的衝動——“最曖昧的貪求”——都到了末路了;所謂善人正是不知道“真實的路” 的人。

更嚴格地說,在我之前沒有人知道真實的路,即向上的路:隻在我以後的時代,人們才能有希望,有生業,有達到文化之路,——在這路上我便是一個快樂的先驅者。為這個理由,我也是一種命定。

剛剛完成了這本著作沒有一天的耽擱,我即懷著一種無比的殊勝的矜高之情,從事於一切評價之新估;真的在我的不朽的每一瞬間,我憶著一種命定之確信,雕刻了一個一個的記號在銅標上。序言是一八八八年九月三日寫成的。當寫完這篇東西,我絕到清曉的天涼氣中受了最美的一天的致禮,——那是我在恩格頓自來所未有的一天,清澄,煜耀,溫涼,奇趣交錯。

因為水泛,我一直延至九月二十日才離開了錫爾斯·馬裏亞 ,所以我是這奇境的唯一的拜訪者,在那地方我感謝這不朽之名之賜與。在極多意外的旅程之後,幾乎發生了生命的危險,在天亮時達到正發大水的古莫湖 ,——後來在二十一日午後我到了都林。都林,這唯一適宜於我居住的地方,從此以後便是我的家了。

我又住在我春天所住的屋子裏,在巨大的巴拉梭·加裏納諾 的對麵,維亞·加羅·阿爾伯爾多 第三區第六號·即V.伊馬努爾 曾經在那裏誕生的地方;我可以眺望披亞薩·加羅·阿爾伯爾多及其前麵的山上的村莊。沒有一刻躊躇,沒有一刻分心,我又從事於我的著作;隻有最後的一部分沒有寫出。在九月三十日大成功了;這是創造的第七日;我安息於波河的河岸。

同日我寫了偶像之遲暮的序言,在九月中則以校正此書為休息。我永沒有經驗過這樣的秋天;也沒有想到這類事是可能的,一種C.羅蘭 的風景畫擴張到無限,每天都是一種無量的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