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菜菜在徐霖屍體旁呆坐了一天一夜。
本急著趕回鼠鼠王國的鼠焰,百無聊賴的陪了她一天一夜。
這小家夥可真能哭,金豆子都掉了一夜了,還斷斷續續的,眼睛都腫成核桃了。
那人對她真有那麼重要麼?
此刻,張耀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地上的徐霖,而後沉默著轉身離去。
真的,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張耀深吸口氣,收拾了一下徐家值錢的東西,背著一個大包袱開始了獨自流浪的生涯。
他跟徐霖其實並無太多交集,初來徐家的時候,隻知道養母對他特別好。
張耀是嫉妒的,於是他極力討好自己的養母,平素表現的異常乖巧。
很快,他的養母開始喜歡他了,逐漸不那麼關注徐霖。
當然,這也有他養父的大半功勞。
養父對徐家大少徐董之格外不同,許是恨屋及烏,大少爺不喜歡徐霖,養父也不喜歡,還多次讓母親離他遠點,不要跟他有太多往來。
養母最是聽養父的話,他這麼一說,她便也慢慢將心神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徐燕雖然表麵上與徐霖形同陌路,極少往來,但私心裏還是不忍他受苦,想幫他一把的。
礙於照顧到枕邊人的情緒,這種不忍心,也不會表現的明目張膽。
察覺到她的疏離,徐霖識趣的沒再往前湊。
隻偶爾和徐燕說兩句話,還是在避著張序的情況下。
張序的職位是守門人,每日都極早起床站崗。
徐燕會跟他同時起床,在他走後,便一頭紮進灶房忙活,做好飯菜端過去給他吃。
等他吃完,將碗筷拿回,再照顧張耀吃飯,最後才輪到自己,隨便對付兩口,把碗洗了,就去上工了。
徐燕在徐府灶房做事,與張序站崗的地方隔了好遠,白日裏他們幾乎不見麵。
除了早上見一次,中午見一次,挨到晚上才能再見。
這種狀態十幾年如一日。
所有人都傳,張序不能人道,故與徐燕成婚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
他們不知道,張序其實壓根兒沒任何毛病。
他隻是不願意碰徐燕罷了。
他寧願忍著男人的欲望,也不願意碰徐燕一下。
他們的婚姻本是王畫扇隨意指配的,說實話,徐燕一開始也不喜歡張序。
但日久相處下來,她內心也慢慢接納了他。
隻是張序心裏藏著人,根本不屑多看她一眼。
徐燕心中苦澀,卻也無可奈何。
張序愛慕的人是徐家主母王畫扇,徐燕一直都知道。
他看夫人的眼神和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徐燕很輕易就能感受到。
年輕的時候,她也曾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不愛她,她與他大吵大鬧,她希望他的眼裏裝的是她,而不是一個外人。
他們明明是父妻,為什麼相處的卻像陌生人呢?
徐燕暗自垂淚許多回,她試圖讓張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試圖讓張序的心隻為她跳動。
但是她失敗了。
她永遠撼動不了一顆固執的心。
張序的心很小,裝不下旁人了,他隻愛王畫扇,那個在他性命垂危之際施舍過他一包桂花糕的王畫扇。
猶記得那年大雪紛飛,王畫扇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
她與其丫鬟上街采買,挎著個竹籃,臉蛋被冰雪凍的紅彤彤的,像天邊的晚霞一樣好看。
彼時張序還是個吃不飽飯的孤兒,與乞丐無任何差別。
他趴在冰天雪地裏,奄奄一息。
王畫扇路過他身旁,不忍的停下腳步,從籃子裏拿出一包剛買的桂花糕放在他麵前。
“你好。”
“這是新出爐的桂花糕,給你的。”
少女明眸皓齒,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像畫裏走出來的仙女。
她也一直是他眼裏的仙女,即便後來嫁為人婦,內心浸染汙濁,他還是記得那年大雪紛飛,她給了落魄少年一包熱騰騰的桂花糕的純真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