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杞赤腳下床,睡裙一撩,露出纖細伶仃的小腿。幸好屋裏開了暖氣,木質地板的溫度不至於把她的一雙赤足凍傷。
廚房裏,林野在忙活著早餐。
他將夾了火腿肉的三明治擺到冬杞麵前,又給冬杞盛了一碗紫薯粥,說道:“你有很多疑問?”
冬杞警惕地看著他,不動聲色地點頭。
“先吃飯,吃完了才有力氣問我。”林野把餐盤往前一推,單手撐頭,老神在在地觀察她。
冬杞全無辦法,隻能順著林野的意思來。她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在品相上乘的食物麵前鬆懈。她饑腸轆轆,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默不作聲地吞咽食物。
冬杞吃飯的速度代表她對事情的好奇心,於是三下五除二解決了一碗粥。
林野微微蹙眉,探出手指,撚去了她嘴角的殘渣。
冬杞下意識往後躲,臉卻在下一刻被男人捧起來。
林野低低嗬斥:“別動。”
冬杞真的不敢動了,乖乖地被林野打理著臉頰。
這樣一來,她不得不與這個人對視。林野的臉近在咫尺,濃黑的劍眉,狹長的鳳眼,一具得天獨厚的好看皮囊。冬杞的眼中全是林野,仿佛能感受到林野鼻息間的炙熱氣流,輕撫過她的臉。
冬杞的臉沒來由地發燙,她的一顆心莫名地亂跳。
她輕輕推開林野的手,把自己救了回來。她垂頭,揉了揉手腕,呢喃:“我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兒?我為什麼……要自殘?”
“我出差的那班飛機墜毀,你以為我出了事情,打算殉情,割腕時因失血過多而昏倒,頭撞在瓷磚地上受了傷。實際上,我在機場被通知出差地有變,臨時改了飛機班次,沒坐那班飛機。當時我手機沒電了,自動關機了,所以沒聯係到你。幸好你福大命大,沒死成,隻是撞到了頭部,手上留了一道疤。”林野拿出一份報紙,遞給冬杞,報紙上麵是有關墜毀飛機290航班的詳細報道。
“我明明對草莓過敏,日記上又為什麼寫著我愛吃草莓蛋糕?”
林野淡淡道:“這個倒該我問你了。你追我的時候,聽說我愛吃草莓,所以你也強說自己愛吃,原來隻是個謊言嗎?”
冬杞羞窘,難道這隻是少女心事兒的遮掩牌?她知道林野會看到這本日記,所以故意這樣寫,討林野的歡心?
“那麼,我身上的針孔,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針孔?”林野低語。
“就在背上。”
“你有糖尿病,你把這個也忘了嗎?你每天都要注射胰島素,紮在手臂或是肚子上你嫌醜,所以就讓我幫忙,注射在背上。”
“那為什麼隻有兩個針孔呢?”
“你怕多紮幾個孔,會形成密密麻麻的小洞痕跡,每次都隻讓我往這兩個針孔裏注射胰島素,輪流交替。”
“原來是這樣。”冬杞嘟囔一句,隨後緘默不語。原來她之前的所有猜測,都隻是一個誤會?
如果林野是無辜的,那他該有多傷心啊!
冬杞惶然,她從未讓旁人傷心過,她的記憶中是這樣,所以初次犯錯才會手足無措。
冬杞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生澀開口:“先生。”
冬杞又喊林野先生了,這是示弱與妥協。
林野如釋重負,擰了擰眉心,坐到椅子上。
兩秒後,林野突然問:“冬杞,你想看海嗎?”
“海?”冬杞呢喃自語,腦海中,對這個字眼格外熟悉。
許是想到了什麼曼妙的畫麵,冬杞會心一笑:“我想看。”
林野看冬杞看得有些癡迷,突然伸出手,撫上冬杞的臉頰,目光愛憐,柔情萬分,幾乎要把冬杞燙化了。他對冬杞說悄悄話,是情人間最親昵的呢喃:“一直對我這樣笑,好嗎?”
冬杞的耳尖生熱,猶如爐火在燒。她慢慢地點了點頭,同意了。
林野抿唇一笑,笑容如臘月雪花落滿城,一切來得妙不可言,恰到好處。他笑起來真好看呀,想看他一直這樣笑。
冬杞莫名地這樣想,把無名指的婚戒緩緩扭回最低處,想維持這段婚姻。
出門時,林野把一條黑色的絲帶蒙在了冬杞的眼睛上。他一邊靠近,一邊囑咐:“沒有抵達目的地,沒有我的吩咐,不要私自扯掉絲帶。”
冬杞問:“為什麼?”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林野頓了頓,聲音帶了一絲沮喪落寞,“你別再懷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