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有很多人討厭樊勝美。
討厭她俗不可耐,談戀愛前先算計背景、年薪和車房,把自己裝得高大上,虛偽庸俗。討厭她精打細算俗氣到骨子裏的模樣。看到她為一個腰包稍鼓的大肚便便的男人圓滑世故到令人作嘔,心生厭煩。
可這些虛偽、世俗、銅臭,卻夾雜著更多的心酸和無奈。
《歡樂頌》裏有一幕令人印象深刻:樊勝美拿著“意外”得到的購物卡,為了解救原生家庭,踮著腳尖皺著眉頭四處張望,盼著買卡人快快到來以換取現金的焦急樣子。
一個女人,為了錢窮途末路,同時也很容易拋棄自尊,別管她表麵上多麼驕傲。
直到今天,蔣欣演繹的那副無奈和悲哀的眼神,完美地道出了一個女人摸爬滾打到三十歲,仍無法擺脫原生家庭困境的無奈模樣。
樊勝美,無論外表如何精致,職場多麼雷厲風行,在見到男友家長的一瞬間,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精致徹底垮掉。
內心越脆弱,外表就包裹得越堅強。
當樊勝美終於和王柏川攤牌,也終於勇敢地正視自己的內心,喜歡這個男人就要跟他在一起,放棄通過找有錢男人的捷徑翻越原生家庭這道溝壑的時候,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王柏川的母親極力反對她,並親自勸說樊勝美放過自己的兒子。
當樊勝美體麵微笑著說“麻煩您回去跟王柏川說一聲,我就不再叨擾他了”,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的時候,就像一步步走向了絕望。
當一個人為家庭所捆綁,連聞聞愛情味道的資格都被剝奪的時候,是有多麼悲哀!
盡管拋開原生家庭不看,她已經足夠優秀,盡管她已經事業小成。
掙紮了二十幾年所擁有的小小社會地位,遠遠不足以彌補原生家庭這道傷疤。它永遠都是樊勝美的弱點,而且是最致命的弱點。
關關安慰她:“時間長了總會解決。”
樊勝美卻說:“越是活得時間長,我越是相信命。”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當我們積蓄數年鼓足勇氣翻越巨浪,卻被迫翻倒地,除了認清現實,估計也沒勇氣再次起航。
我們都活在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但凡有些能力,都想要跨越階級,實現人生逆襲。可是真正能夠逆襲成功的卻寥寥。
家庭,有的讓你昂頭,有的卻讓你低頭。
樊勝美這樣的家庭很多,平日裏毫無關心和惦念,盡了孝心卻被認為是理所當然,慣出來的無底線的縱容和討債,拚了命地想擺脫卻又放不下的年邁父母。
年過三十,有顏值、有能力,精明又勤奮,但她卻始終沒能遇到一個好男人,沒能組成一個完滿的家。深究其家庭根因,像她這樣的大齡未婚仍未能解決人生大事,雖然不易理解,但確是情理之中。
原生家庭對於婚姻的無奈,盡在這幾句話中:“就像我這樣的,誰能要我,誰敢娶我?”
確實,跟她在一起,就意味著要承擔毫不相幹的責任。
如果你真愛這個男人,是絕對不忍心讓對方因為自己而陷入泥淖,自己都說不清要還多少年的債,已經毀掉了的自己的人生,不忍心拖著對方下水;如果單純貪圖對方的錢財,找一個條件好的男人結婚,似乎又違背初心,很難說服自己。
“隻要有錢,就能解決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事。”
隻有感情這件事,是世上極少數的事了。
我身邊有很多困於原生家庭無力掙脫之人,有的在大城市單打獨鬥,跟朋友在一起時盡情開心,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有的終於還是沒能撐住,有留在大城市的能力和運氣,卻輸於家庭的綁架和親情的束縛,終於回到家鄉,開始了心不甘情不願的朝九晚五的生活。
很難評判一個人,就在於我們從來都沒辦法真正了解一個人的全部。
認識的她可能活潑開朗,能力超強,可不知道她心裏永遠有一個無法觸碰的雷區。
她自己都在迷茫,是否要束手就擒,接受原生家庭無休止的追討,我們更無法用世俗的眼光簡單粗暴地評斷她做法的正確與否。
我們有多渴望自由,就有多渴望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困擾;有多向往外麵的世界,就有多少撞到頭破血流也不回頭的拚搏奮鬥。
盡管這輩子都很難跨越階層,實現人生逆襲。但隻要我們足夠堅強,就會永遠無限接近理想的人生、自由的人生。
也許吧,一輩子就這樣了。可奮鬥讓我們有選擇的權利,奮鬥過,就永遠不會後悔。
無論是外表精致的人生,還是無論怎麼精裝都掩飾不了的真實生活狀態,那都是自己的人生,唯一一次的人生。
人生,可能會失敗於坐以待斃,也一定有機會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