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毒鯊公子
夜已經很深了,山風帶著鑽心的寒意在山隘口上肆虐,似乎它要把占有白天的寒風全部在這一夜統統還回來。
昝劍還是沒有一絲絲的睡意,他原本就是一個很講究的人,一般除了門都很難再客棧裏睡上好覺,現在更別提連床都沒有的大石隘下麵席地而臥了。
他摘下手腕上帶了好多年的沉香手串,他細細的撫摸著散發著幽香的珠子,很輕,很溫柔。
不知道那個總是愛丟三落四的月兒還找不找得到和他手上戴著的一模一樣的手串。
這手串是當初南蠻汨羅國見自己父親送上的禮物,現在昝劍都還記得,當時他們送來了兩塊沉澱了數十萬年的沉香和萬年沉香老樹做成的一副沉香念珠。
昝劍自己是不信什麼活佛菩薩的,所以就懇求父親把那兩串念珠做成了兩隻一模一樣的手串。
似乎已經過了三更了吧,山隘裏的篝火已經熄了大半,昝劍搓了搓被凍得發涼的手。
“公子爺,還沒有睡麼?”腳步聲傳到昝劍的耳邊,隨之還有一件厚實的麻布大衣披在自己身上。
這個給自己披衣裳的不是自己所帶的隨從,卻是那個白天自己一直注視的那個年輕人。
“公子爺火灰都涼了,我再去從新給你燒上一堆火。”範長生從隘口抱來一大堆材禾,然後把它們一一架在快要熄滅的火堆上,最後在昝劍身邊又燒起一堆篝火。
“你睡醒了嗎,我可以找你聊聊嗎?”昝劍突然對長生說道。
長生嗯了一聲便坐在了火的另一頭。
“等過了明天,你打算把錢拿去做什麼?”昝劍突然問道。
“不知道,或者去別的地方做些買賣,或者還是做這個。你為什麼給我們那麼多的錢,要知道我們如果不是遇到你這一輩子都掙不來那麼多錢。”
“為什麼說一輩子,說不得今天我沒給你們那麼多錢,趕明兒還有別的公子老爺給的比我還多十倍不止,人這一輩子說不清。”自己突然從懷裏摸出了兩小壺酒,拋給了長生一壺後又從袖口摸出兩粒藥丸兒。
“要不要嚐嚐?”昝劍攤開手裏那豌豆大的兩粒黝黑的藥丸。
“是,醉人丹吧,我聽人說過,據說那東西是有毒的,如果吃多了會要人命的。”長生搖搖頭把酒壺也遞給了昝劍。
“是啊,我也曾經這樣的對我一個兄弟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說,人活著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快活,活得長死的快有多大區別,快活才是最重要的。”昝劍吞下醉人丹然後猛灌一口酒。
“我不覺得快活是要用毒藥才能得到的,我每天雖然累死累活但是我每天都覺得自己過得也很快活,有飽飯吃,有能遮風擋雨的房子,還有一幫子能說笑逗樂的一夥兒同伴,我覺得我也活的快活。”
許久,昝劍都沒有說一句話,火都快滅了,長生有添了一把材。
“可是我的快樂,我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我不想做城主,也不想做雨王,我隻想和她白頭一生,可是她竟然逃婚了,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似乎那醉人丹真的讓他醉了,白天在人們眼前的他一直都是一個沉默寡言的靜公子。
他突然大手一揮不遠處他的包裹裏飛來一具劍匣。
他從劍匣裏取出來一把全身散發著黑芒的古劍,簡易的雕飾花紋,黝黑的劍柄都沒有纏什麼護手的布皮,而且劍沒有鞘。
山風呼來,他舉劍迎風,山風劃過古劍發出“嗚嗚嗚嗚”的怪響。
“好劍!”就連這個從來都沒有見過劍的人都知道這絕對是一把絕世神兵。
“她的名字叫‘越女劍’,準確來說她是越女十九劍之一,當年越王鑄的十九把神兵,為的就是自己十九位舞姬沒有稱手舞劍用的道具,可笑,可歎!”
昝劍執劍迎風,他踏風而上,在狂風中輕舞,劍方起他如同萬花叢中飛舞的蜜蜂,劍柔而輕緩,又如波瀾裏嬉戲的魚兒,可是越到最後他的劍就越快,而且每一次舞劍都極具速度和力量,仿佛就如同上陣殺敵的將軍,約到最後陳述都已經看不清劍在哪兒,人又在何處,半空之上仿佛都是他,和他的劍。
劍舞畢,劍複收入劍匣。
“長生,天亮以後你讓我的人馬撤回燕山,麻煩你們把貨物再挑回來的時候的管道上,你給他們看這塊令,他們就會聽你的話。”昝劍突然把一塊熟銅的令牌丟到長生的手裏後踏風而去。
長生的眼力很不錯,在這樣天空隻有幾顆星星的亮光下竟然看到了昝劍踩著樹梢尖兒下的秦嶺。
這就是江湖高手吧。
那個裝劍的包袱還在呢,長生輕歎一口氣開始去為他整理淩亂的包袱。
包袱裏有一張紙條,長生從小在母親的教導下,字他可是能認得不少。
“弟尚安否,尚聞弟有小登科之喜,兄原本去川蜀以討酒吃,嗚呼哉,..”這段話可真是夠長,但是長生大概意思還是能了解。
這個什麼什麼是嘉的好像說,你的媳婦逃婚了,正巧和哥哥我同路,我現在想辦法把她絆在康城,你要是想把媳婦追回來就趕緊的來。
如果那個公子爺真的追回了他逃婚的新娘,那麼這禮絕對不能送回去,就算沒有追回來到時候大不了走康城那條路繞一圈,那麼久不能聽公子爺的話,這東西還得送到關口。
蜀地多雨,尤其雨季。
蜀地出井鹽,尤其自貢,太祖建國後明確鹽不可私營,所以自貢出的井鹽都要送到成都總督府,由巡撫老爺和總督老爺蓋印然後或送往京城或送到官鹽鋪出售。
是日,總督出印大隊官差和六扇門十名高手押送十車上等雪花鹽送往京都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