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晴
一個星期,隻有一個星期了,我不知道一個星期後的結束,對我來說是不是一種解脫,飛機安排在下個星期,我想我該做些什麼,她總是讓人不放心的。
咳咳咳。
我的身體似乎也在倒計時了,今天咳出血了,我的器官似乎在以驚人的速度迅速老化,十幾年的病痛,積壓在最後的關頭,竟然爆發了。
我有些想睡覺,但我知道,也許這一睡,我就醒不過來了,我申年啟最後一次算計,也會揮之東流,所以我不能睡,我必須打發時間。
我衝了個冷水澡,想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些,很不幸,情況好象越來越糟糕了。
坐在攝像投麵前,有趣的是,機器一開始運作,我竟然能夠自如地擺出一副再健康不過的樣子。
“嗨,染兒。”我壞笑著向她打招呼,她看到時,一定哭得比誰都難看,但我隻想笑,這似乎是我的劣根,就算要走也不能安安靜靜地走,我明知道她會難過,但還是想讓她想起我,為我難過,我是不是很惡劣?
“第一次見到你時,忘了告訴你,其實被你擒拿住,是騙你的,知道自己有多丟臉了吧?看你那得意樣,真傻。”我吊兒郎當地笑著,外麵的天很亮,照在我身上,很溫暖,但我卻知道,自己的身體冰涼得可怕。
我盡可能地從我們第一天見麵開始回憶起,其實我們相處的日子並不多,比起一輩子來說,太少了,但我還是覺得剩下的時間太少,不足以讓我回憶完。
錄了一整天,我沒有休息,我不想休息,我隻想利用我僅有的時間,給她留下盡可能多的電子信,也許,夠她看一年了。
星期二,太陽很大。
我沒有休息,卻也不感到疲憊,外麵的太陽好大,但我的房間卻陰暗得很,我不想開燈,也不想拉開窗簾,我怕我現在的樣子會讓染兒看得太清楚,把她嚇到。
“是不是又在想我了?”這是毋庸質疑的,染兒是個很重感情的人。
“今天我見到了你從前總嘮叨的老頭子,上帝果然如你所說,沒有什麼特別的,所以笨蛋如你,終於猜對了一次。”我想象著染兒描述的上帝的模樣,笑了,從前從來沒誇她做得對過,這一回,就當哄她開心吧。
“我忽然想起,那年你二十六歲生日,我說我準備了份禮物送你,但出任務出的急,我們都把這件事忘了。笨丫頭,禮物埋在公寓進門左五前七的那塊方各瓷磚下,你挖開看看,送給你的結婚禮物,右手無名指的位置我就不搶了,那戴左手,好不好?”
事實上,我並不很清楚結婚是戴在右手還是左手。
那枚戒指,雖是求婚戒,但我從沒想過她會答應,所以也不過是買來哄她的,我竟然將這件事忘了,不知道是不是人快死了,所有原本忘記的事情,都會很沒規律的被想起。
星期三,陰
我不知道已經完成了多少份視頻信息,但撐了兩天,我還是有些累了,睡了一個小時。
醒來後,天色很暗,不知是因為到了傍晚,還是今天是陰天,我已經完全沒有時間概念了。
一合上眼,我就起不來了,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所以最後關頭,我選擇了吸食毒品,我從不碰這些東西,但現在我需要它們,它們會讓我興奮。
“你今天哭得好難看。”每次坐在鏡頭前,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象她在做什麼。
“我昨天坐著摩天輪,轉啊轉啊,回到了二十年前,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我看到還是小屁孩的你,和現在一樣,真的是笨到家了。原來一個人笨,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到你這程度啊。”
還是這樣,我盡可能地哄她,我很自私,希望她記得我,卻不希望她日日難過。我希望她為我內疚,卻不希望她生活得太壓抑,我是不是太過矛盾了?
星期五,大雨。
連續下了兩天的雨了,滴答滴答,沒完沒了,似乎和我的心情一樣,我的聽力有些模糊了,連喉嚨都說啞了,今天我說得話並不多,隻是傻傻地對著鏡頭笑,偶爾損染兒一兩句。
今天我將燈都打開了,因為天實在暗得不行。
但我很自信,我就是那種,敗絮其內,卻仍呢不管金玉其外的人。
我說的話,連自己都聽不清楚了。
星期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