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時,北京××醫院重症監護區的走廊上走來兩位醫生,邊走邊小聲地說話。在經過門口保鏢的時候,其中一個隨便點了下頭,徑直走了進去。重症監護區醫生是24小時在線的,保鏢們也沒有留意。
這兩個混進重症監護區的人,一個是非著名婦產醫生孫威,一個是非專業天機弟子俞越——我。
中午和孫威分手後,他去上班,我立馬回家翻書,牢牢記住對付血嬰樹魅的要訣,然後就是去準備東西。
前麵說過,《天機不泄錄》最大的特點是其搜集記錄的所有秘術,全是非常簡單實用的,不象其他的門派,整些有的沒的甚至人們都沒聽過的東西糊弄人,所以收血嬰樹魅的道具也非常容易找,根本用不著什麼桃木劍八卦鏡的,隻是需要用嬰兒母親的貼身衣物燒成灰,混合朱砂、鯉魚膽汁和紫皮獨頭蒜汁,製成天雷地火符,因為血嬰樹魅為木質,怕火,而怨靈又最怕天雷,用這種符就可以煉化了它。
這些材料裏就林茉的貼身衣物不好找,別說她已不知去向,就算在我麵前,我也沒辦法要她內衣呀。而這內衣又必須是她的,而且時間越長沒洗越好,這樣氣味濃,血嬰樹魅聞到母親的味道,會本能的收斂凶性。
發了半天的愁,終於想起夏天大爺爺去世以後,自己很傷心,林茉來幫我整理房子,裙子被釘子刮破了,最後穿了我的牛仔褲和襯衣。雖然後來將衣物洗幹淨送回來,但她那襲弄破了的裙子卻忘拿走了。
我找了半天,在衣櫥角落的一個紙袋裏找到這件碎花短裙,雖然不是貼身衣物,也隻好將就著用了,立刻燒成灰,一口氣畫了三百多張天雷地火黃紙符,能不能滅了血嬰樹魅,就全靠這些東西啦。
晚上十點,我和孫威會合。別說,沒他領著,我還真進不去重症監護區,這地方外圍戒備那叫一個嚴,樓梯口值班的有一老大爺,想當年可能是專門審訊日本鬼子的,愣說我們哥倆看著麵生,將我們兩人盤問個底掉,就差拿他那個放大鏡查查我們的鈕扣是不是竊聽器、包裏塞沒塞攝像機了。
我說奇怪白天我混進來怎麼那麼容易呢。
孫威說你丫別得了便宜賣乖,住得起我們醫院這間貴賓級重症監護病房的你當是一般人啊?當年國家某領導人還住過呢,那時戒備才叫嚴呢,一千米方圓內全是便衣。
我說你丫就吹吧,反正也沒有攔著你。
其實我們心理都太緊張了,重症監護區整個走廊被燈光照得慘白雪亮,而且非常安靜,連我們自己走路的聲音都聽不見——當然了,為了便於行動,我們兩個都穿了軟底的運動鞋。
一邊小聲鬥著嘴借以放鬆精神,我一邊心裏犯嘀咕,醫院這鬼地方真得要盡量少來,尤其是晚上,陰氣太重了。這時已走到周某的病室前了,孫威左右看看沒有人,拉開門就進去了,我立刻閃身跟入。
一個漂亮的護理員見有人進來,一驚,接著見是兩個大夫,雖然不認識但也明顯放鬆了。孫威對她笑了一下,假裝去看插在周某身上的儀器,低聲詢問護理員情況,我則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周某的身上。
周某可能是打了鎮定劑,正在昏睡。此時他的樣子比我上午來時見到的還恐怖,不但腿上的肉在往下掉,全身都已開始掉肉了,透過肋骨的間隙,竟然隱約能看見內髒的微弱蠕動。那股腐爛的腥臭透過厚紗口罩仍然撲進我的口鼻,真服了孫威這小子居然臉不變色。
我顧不得別的,先找血嬰樹魅再說。也不知道這小家夥長什麼樣,四處找了一圈沒見著,猛然醒悟人家跟咱不是階級兄弟,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的。奶奶的,《天機不泄錄》上有開陰陽眼的功夫,這會兒是來不及了,回去非好好下功夫開了不可。
想了想,我從腰包(就是旅行用的那種圍在腰上的包,方便易攜帶,放幾百張符正好)拽出一張天雷地火符,念個“火”字訣,指尖燃起一小簇火焰,將符引著,青煙一散,發現周某的床頭正趴著一個白胖胖的寶寶,小紅棉襖,光著小腳丫,正森森地盯著周某,我剛發現它,它突然抬起頭向我看來,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啊!”孫威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咕咚一聲坐到地上。這小子才不是為了周某這人渣動了什麼醫者父母心呢,他這婦產科醫生,對嬰兒有種特殊的感覺,我甚至猜他跟我來是為了想見識見識鬼寶寶和人寶寶有什麼不同。寶寶嚇死他正好,省得丫老跟我做對。
“怎麼了?”護理回頭一看,二話不說就昏過去了。也好,省得我費事。
雖然之前想好了怎麼消滅血嬰樹魅,但真的一見到這家夥居然是一個漂亮乖巧的嬰兒,實在有點下不去手,何況它還是我創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