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圍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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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興見了女兒,怒火更重,言道:“你如何來得?”又道:“軍中之事,與你無幹。”馬瑛也不哭鬧,隻鎮靜說道:“女兒今日來,不問他事,隻為求死。”郭天敘道:“怎地出嫁之後,行事作風一些不變,依舊不知天高地厚,無理取鬧。”馬瑛並不著怒,隻應道:“我不懂大哥意思。小妹隻知既已嫁為人婦,便要和夫君同生共死。何來無理取鬧之說?”郭天敘被她駁得無話,隻一旁氣怒。

郭子興道:“何人說過要他性命?”馬瑛道:“外麵已然傳開,說郭家一門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前朝殿上嬌客,今日刀下冤鬼。”郭子興怒道:“何人這般胡唚?”馬瑛道:“爹爹怎地忘了,城中的冤家對頭無一日不在覬覦我們郭家。俗話說,禍起蕭牆,如今正中了他們下懷。”

郭子興聽她言說有理,怒氣減了幾分。郭天敘說道:“爹爹不可信她。她為了救自家男人,甚麼話都編得出。”馬瑛高聲道:“大哥說得極是。為了救元璋,我命也不要了,還顧及甚麼。今日來隻想將真話說與爹爹知曉,不欲他叫奸人蒙騙,來日沒個提防。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和元璋反正也要死了,又怎會信口雌黃?”

郭天敘還要再說,郭子興喝斥道:“你妹子說的不錯。元璋再錯,畢竟家事,真正的對手在外邊。”馬瑛聽他言及夫君改呼其名,猜度事有轉寰,當下跪倒,言道:“爹爹明察,元璋對您實無二心。”郭天敘冷笑道:“事實俱在,何由你分辨。你可知前日我親自帶邵將軍去定遠接防,對方堅拒不從,隻說無有朱元璋手令,任何人不得統領此軍。這不是二心是甚麼?”

馬瑛卻不看他,隻向郭子興磕頭道:“元璋早已將此事與女兒明說。當時留軍駐紮,一則防城中有變、元軍來襲。二則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元璋他從未稟明。”郭子興問道:“是何原因,你快說與爹爹。”馬瑛道:“元璋留大軍在外,實是為了爹爹著想。上次爹爹被姓趙的奸人所害,說到底還是因為我郭家實力不濟。爹爹雖和彭將軍要好,可終不比自強自立來得妥當。元璋想,若有一隊軍馬在外,不僅能與濠州互為奧援,也可震懾城中一幹宵小,讓他們打消邪念,不敢與我郭家為敵。”

郭子興聽罷,點了點頭,沒有言語。那馬瑛又道:“俗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哥和邵將軍平白無故前去接防,對方一為軍事著想,二因早有前命,必不能擅自交接。元璋離前曾有明示,此番布局大有深意,任何人不得他與邵將軍手令,皆不得變更。違者定斬不赦。”說罷,轉頭盯著邵榮問道:“邵將軍,可有此事?”

邵榮回道:“小姐所言確實。”馬瑛又問:“當時留軍駐防,邵將軍是否也是讚成?”邵榮道:“當時軍情緊急,小可確實讚成。隻是……”馬瑛不等他言畢,便插話道:“爹爹,邵將軍你信他不信?”郭子興道:“邵榮隨我一道起兵,又多次救我,怎地不信?”馬瑛道:“既如此說來,我夫君不僅無罪,反而有功。爹爹說是也不是?”

郭子興被她一通話語問到無言,細思之下,竟句句在理。郭天敘從旁言道:“爹爹,不可隻聽她一麵之詞。”馬瑛立時道:“難道大哥就不是一麵之詞了?”郭子興喝道:“你們二人住嘴。今日先到此處,老夫自有決斷。”

馬瑛見郭天敘滿臉紫漲,心道,我今天壞了他的事,他莫不要狗急跳牆,前去加害元璋。想到此處,馬瑛又向郭子興磕頭道:“我家官人兀自受苦,我也不能安睡。便請爹爹準我前去侍候左右,以盡婦人之道。”郭子興平時對三綱禮常看得極重,此時怒火又已消去大半,隻是拉不下臉麵就放朱元璋出來。他道:“你去也好,代我看看元璋。”說罷,他又吩咐軍士準備些食物酒水隨馬瑛一道送去。

朱元璋見到娘子喜不自禁,馬瑛把前後經過詳說一番,朱元璋道:“瑛兒果然是我賢妻,你那一番道理如何想來。”馬瑛道:“幸得你和我說過一些原委,其餘也隻能隨我信口漫說了。”朱元璋笑道:“娘子這般手段,當日那賊若是知曉,早就魂飛魄散了,又何須我請那口笨鍾應景。”馬瑛也笑道:“那時我可沒有這些鬼主意。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既然嫁了你這黑漢,少不得要染上一身墨色。”

頓一頓,馬瑛又道:“官人仍不可大意。”說著走到桌前,道:“這飯食,讓我先為夫君嚐毒。”朱元璋一把打落了筷子,道:“我怎可讓你犯險。這飯食不吃也罷。餓一頓也不會死。”馬瑛道:“也好。隻是夜裏你肚子咕嚕咕嚕亂叫,休來鬧我。”朱元璋笑道:“俗話說,秀色可餐。今晚我隻把你看飽。”馬瑛聽他此言,不禁無限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