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大陸疆域遼闊,在地處西南蜀地的一座山上有一片青翠的竹林,竹林中有一竹製小屋。竹屋正對著門的牆上有一套中堂,上麵畫著一片竹海。中堂前卻沒有接待客人用的桌椅,隻是在小屋正中的地方擺著一張小幾上有一隻小爐,兩隻小盞,爐中有淡淡的酒香飄散出來。小幾一側是一張逍遙椅,上麵鋪著一層獸皮軟墊。另一側是一張普通的竹椅。此時逍遙椅還在輕微的擺動,顯然不久前還有人曾躺在這椅中。
竹屋的窗邊有一人銀發如雪。那人身高與七八歲的孩童相仿,此時一手執著一卷書,另一手的拇指在其餘四指上輕點,口唇翕動垂頭默念著什麼。忽而有鳥鳴聲傳來,那人抬頭看向窗外。一頭銀絲的人麵目並沒有多蒼老,看起來卻是青年人模樣,眉宇間透著幾分英氣,臉上卻帶著病態的蒼白。他麵朝著窗外,眼神沒有什麼焦距地看著遠方喃喃道:“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敘?”
話音才落,門外忽有一道人影由淺及深顯現出來,一人道:“想不到你隱居這些年,耳目似乎更加聰明了。”
伴隨著說話聲,一人邁步來到屋中。
進來的那人看起來年不過弱冠,劍眉星目,麵容與竹屋中那白發少年有幾分相像,隻是眼中透著幾分狂狷邪魅。他穿著一身墨藍色的衣衫,一頭墨色長發被一條絲帶很隨意的綁在腦後。
“沒想到今年得到青竹令第一個闖過我這翠竹林的竟然是你。”白發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來人說道。
“我也沒想到人稱青竹居士的唐次次竟會是你。”來人迎著少年的目光直視他的雙眼,言語中卻沒有絲毫情感。
“既然來了,就說說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吧。是尋人,還是尋物?”唐次次邊說邊引著來人到小幾旁坐下,親自為他斟了一杯酒,這才捧了自己的酒杯在鋪著獸皮軟墊的逍遙椅上坐定。
那人看看手中酒杯,並沒有喝,而是問道:“你怎知我是找東西,而不是請你出山破陣?”
“連赫赫有名的唐門都無法破解的陣法,我又如何可以破解得了?”唐次次道。
“我取青竹令,過翠竹林,是為了找青竹居士幫我尋一個人。”那人忽然淡淡地道。
“那麼,你可知那人的名姓與生辰?又是在哪裏因何走失的?”唐次次問道。
“現在已經不必尋找了。”那人看著唐次次,不帶絲毫語氣地說道,“我要找的那人是我仲父的次子,名為唐仲茨,八年前忽然不知所蹤。”
小屋中忽然陷入一陣沉默之中,隻有那張搖椅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你們為何不肯放過他。”唐次次低垂著頭,因壓抑而變得沙啞的嗓音顫抖著說著,握著杯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動著。
“因為,他姓唐。”仍然是沒有絲毫語氣的話語。
“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了,為什麼不能放過他?”唐次次有些激動地站起來,直視那人問道。
“因為,他姓唐。”一樣的答案,一樣不帶一絲感情波動的話語。
“八年了,已經八年了,為什麼不能放過他?!”
“因為,他姓唐。”
唐次次怒視著對方,對方卻是依然平靜地看著他。又過了半晌,唐次次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幹澀地問道:“白英兄,伯父和父親……都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