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長看見這兩個頭呈現在眼前,靜靜地聽著田島肥前所說的每一個字。與其說他在聽肥前說話,不如說是看著他那大而蒼白的臉。
這麼誠實的父親,為何會生出那樣的女兒。刈葉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膽子做一個淫婦呢?
「我是終身信神的人,我怎麼可以讓這奸夫淫婦到通往神殿的神聖密道去呢?」他邊說邊想著。
(神似乎也太惡作劇了……)
「美濃的事情已有所變化,他說家中那些想蠢動的人,此時應該會有所行動了。孫八郎是這麼說的,我想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
信長對這件事幾乎不必聽就已明白了的樣子。
「我看你也是非常悲痛。已造成這樣的慘局,我想就由你來安葬遺體吧!」
「謝謝你!」
肥前下去之後,信長就叫丹羽萬千代將兩人的頭拿出丟棄。自己一人在那裏思考著。
叔父信光最後還是為了女人而喪命。不僅隻是他喪失了生命,從此在這一族之中,又必須重整秩序,這對信長的事業而言,有著相當大的挫折,這打擊實在太大了。
不需田島肥前的講解,他也知道美濃的事情有很大的變化。這對信長來說,就像在他心中投下一顆大石頭一般。
道三入道的年紀漸大,自認是土岐家後代,鷺山城的義龍也逐漸增加反道三的勢力,他的叛變也已經是遲早的問題了。原本是希望能由道三入道來控製後麵,如此就可以結束家中擁立信行一族的計畫。信長的這個計策,已出現很多破綻。鷺山城的義龍對於他的父親道三入道持有敵意以外,從富田正德寺的事情以來,更增強了他對信長的憎恨。
「——看吧!將來我的孩子一定會在信長的前麵為他係馬。」
道三的這句話被他知道了。
「——那個尾張的大笨蛋也配嗎?」
隻要時機成熟,他想一舉擊潰他們,這就是義龍現在的願望。他也想和勘十郎信行並肩作戰,如此就可以加入柴田、林兄弟等反信長派的同盟。信長如今又失去了信光,可以說是正麵臨四麵楚歌的狀態。
「無論如何都不能不管呀!」
已把河東二郡交給了信光,可是信光卻被殺了。如此一來,我不能將那古野城放著不管。無論如何也要找一個人治理那個地方……信長看看其他的弟弟們的年紀都過小,而自己能夠相信的家臣也太過年輕,無法控製整個局麵。
他想了一會兒,站了起來。在他身後的萬千代和愛智十阿彌,也跟著他站了起來。
「不要跟來。」
就像他一貫的作風,留下這一句話後走進裏麵。
「在這時候就要跟蝮的女兒談談話,這是最好的……阿濃啊!」
濃姬這兩、三天因為感冒而躺在床上,她聽到信長的腳步聲,就急急忙忙從被窩裏坐了起來。
「怎麼樣,你的感冒還沒有好嗎?」
「是啊,說不定得了肺癆就這麼死去了!」
「什麼,肺癆?蝮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我隻是說可能會就這麼死去而已啊!」
「死,人都會死的嘛!怎麼樣,感到痛苦嗎?」
說著,信長將濃姬的棉被當做枕頭,就這麼躺了下來。
濃姬「哈哈……」笑了出來。她把兩手放在信長的額頭上。她的手稍微有點熱,穿著純白的睡衣,在他有鬢毛的雙頰襯托之下,顯得特別冶豔。
「看你的臉色,似乎有什麼煩惱的事,是不是?」
「小聰明,我是問你痛苦不痛苦啊!」
「不,我看到你,就已經好了大半了。」
「阿濃,信光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