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知先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他如今的情形,即便知道上官輕鴻是無意的,但是……劉燼的死,還是和他逃不了關係!但他也知道,劉燼的死隻是序幕,以後,為了四宗,還會有更多更多的劉燼,多的無法數清。
現在,他不禁有些不明白,為何了。為何四宗要相互殘殺?為何梅宗與竹宗如此樂衷與爭鬥,為何衰敗的蘭宗非得複興,為何他是蘭宗人,為何……他與劉燼是好友。
那天下午,衛知先走了,沒有留下一絲消息,一如他來之時,突然而不留一絲痕跡。
接下來幾天,上官輕鴻變得沉默寡言,時常將自己關在書房,趴在倚欄上,望著遠山,一趴就是一整天。
我知道,他因為劉燼的死而對這個世界,這個陌生的世界不理解了。他,又想要縮回以往那個單純的世界。
劉燼,或許與他來講,並不是一個多麼重要的人。又或者,他根本就連正眼都沒有瞧過那個人。直到現在,或許,他的腦海裏,劉燼這個人的形象也是模糊的。
但他的執著,他的失落在於,劉燼死了,一個他認識的人死了,而他就是那個害死劉燼的凶手。
這樣的包袱,對於單純的他來講,太過沉重,沉重的他不想背負,想要重新當回以前那個與這個世界相脫離的上官輕鴻。
在那個世界裏,沒有生老病死,沒有爭鬥紛擾,更不會有人,會因為他而死。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因為他的想法並沒有錯,這是本能的自衛,是出於心底想要築起一道不被傷害的屏障。可是,因為我,他拆掉了這道屏障,結果卻害死了他人。
他在懷疑,他的屏障是否應該重新築起;他在迷茫,他的存在是否為很多人帶來麻煩;他在自卑,他的無能導致了一切的不幸。
這一關,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轉折點。
衝過了,他將迎來一個全新的上官輕鴻。退縮了,他將永遠都不願再從那個他自認為是世上最安全的角落出來。
這與我,也是一個艱難的抉擇。於情,我希望他能永遠都無憂無慮,快快樂樂,隻做我的鴻兒。於理,我知道,他隻有克服了這一天,我們的未來才有明天。
這天,我上樓,見他隻怔怔的靠著書案坐在地上發著呆,悶悶不樂。
我在他的身旁一道坐下,撿起他那隻如今已軟化細嫩許多的手輕輕摩挲著。
“鴻兒,在想什麼?”
上官輕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不想?那鴻兒為何在這兒坐了一上午?”我將腦袋枕在他的肩上,把玩著他的手指,問。
“……靜。”上官輕鴻低頭看了看我,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說。
“那桐桐不說話,就陪著鴻兒一起靜靜,可好?”我笑了笑,往他肩上再靠了靠。
上官輕鴻朝我點了點頭,而後重新呆呆的看著前方的什麼東西,發呆。
如此,幾乎每日除了吃睡,我便是與他在一處發呆。
他需要的不是我的勸,隻是陪伴,靜靜的陪伴。
他的心鎖,那把他自己鎖上的心鎖,必須用時間來消磨,消磨到有一天,他願意自己打開。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對一切都無知的上官輕鴻。現在的他,懂得很多。而我也從不想強迫他。如果他想要當回以前的那個他,隻要他不排斥我,隻要他覺得那樣開心,縱使是逃避,那又如何?人生,本就圖的快樂二字。可這世間,又有多少人真正快樂的過一生?
韻棋說,上官輕鴻這是在逃避,逃避這個殘忍的甚至是肮髒的世界。可那又怎樣?如果他覺得逃避是一種快樂,那麼我將盡我所能為他在這個紛擾俗世中保住日沉閣這方淨土,至死方休。
畫眉說,我這是溺愛,不分青紅皂白的溺愛,隻會讓他站不起來,永遠都隻縮在那個角落裏。
或許吧,這就是所謂的溺愛。但如果我給的起,他要的起,那又有何不可?我的輕鴻從來都是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過日子,即便我再溺愛,也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無非是不能像其他男子一樣建功立業。
那又如何?這世上庸碌男子何其多,何多他一個?我能擁有一個完完整整的,而不是普照大地的上官輕鴻,又有何不可?
最後,韻棋和畫眉難得意見一致,說我瘋了。
我一笑置之,照樣陪著我的鴻兒****發呆。瘋了傻了顛了狂了癡了呆了,若是我覺得快樂,又為何非得將自己禁錮在這所謂“正常”的世俗?
我的心願,本就是想要一份平淡的人生。我的丈夫,不一定非得是大英雄。空有虛名的大英雄可知他的妻子為他在半夜淚濕沾巾擔驚受怕多少次?
但我的丈夫,他和我在一起,必須是快樂的。
如果他覺得這樣的他才是最快樂的,那麼我將會窮盡我的一生與他一道守護日沉閣這方小千世界。
——前麵幾章可能大家不太適應,為了後麵章節又不得不寫。嗬嗬,陰謀暫告段落,繼續小溫馨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