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嬋娟閣後,柳玉棠沿著廊下往祠堂走,一個小廝跑來將她攔下。
“大奶奶,門外來了輛馬車,有位夫人說是京城的孟戶人家,早些年同老夫人有些交情,路過荊州聽說了噩耗便特來祭拜的。”
柳玉棠轉頭看向如畫。
“帶她去主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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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棠坐在上首主位,看著對麵拄著拐杖走來的老太太,老太太手裏還牽著個濃眉大眼的小公子,小公子好奇的睜著大眼左看看右看看。
柳玉棠連忙迎上去。
“相必姑娘就是明家那位長媳了吧,不錯,是個得當的人兒。”
孟老太太一臉滿意的看著她。
柳玉棠將她扶到椅子上坐著,她將拐杖撞地。
“真是想不到啊,那麼好的人兒竟走的如此之早。”
柳玉棠替她倒了杯茶水猶豫的問道。
“老夫人同我家夫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嗎?”
她微閉雙眸,臉上都是掙紮之色。
“她是我至交好友的女兒,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好姑娘,如今竟出了這檔子事兒,命苦啊,命苦。”
柳玉棠扶著她去祠堂,孟老太太一看見明夫人的牌位就忍不住了,跪在墊子上哭起來。
柳玉棠不願打擾她們便獨自走了出來,小公子坐在台階上,柳玉棠就走過去坐在他身側。
“小公子,你是孟老夫人的孫子嗎?”
他似乎不滿意這個稱呼,將手上的石子扔的遠些。
“我不叫小公子,我叫孟承天。”
承天,承擔天下。
這個名字當真是狂妄,孟老太太或許對他寄予厚望。
他說話一板一眼的,不像個孩童,像個小大人。
“我女兒同你一般大的年紀,若是見到她,或許她會喜歡跟你玩的。”
孟承天拂袖站了起來。
“是嗎,大奶奶看著年紀不大,女兒都和我一般大了。”
柳玉棠笑著,半晌沒說話。
“既是京城孟家人,那你們此行是去幹嘛的?”
孟承天猶豫了一會兒,將拳頭攥緊。
“沒去幹嘛。”
看出了他不願說,柳玉棠索性也就不再問了。
將祖孫二人送走後,她迎麵遇上了三奶奶。
容吟是府裏最早嫁來的兒媳婦,她隻堪堪看到了馬車上刻著的孟字,隨口說道。
“那孟家的老夫人怎麼來了,她如今不應該是……”
柳玉棠在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應該是什麼?”
容吟嚇了一跳,用手捂著胸口不斷的順著氣。
“大嫂子走路怎麼沒聲啊?可是要把我的魂兒都給嚇出來了。”
“方才那孟家的老夫人可是去見的大嫂子?”
柳玉棠點點頭。
“我嫁來明家後隻見過一次孟老夫人,那就是她孫子承兒滿月時,我隨母親去過一次,那時她還是個愛開玩笑的婦人,心態好得很,頭上全是黑發,根本找不出一根白發得嘞,哎呦,我記得那年母親還說羨慕她。”
柳玉棠望向關上的府門出神。
“是嗎,那還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容吟歎了口氣,語氣惋惜的說。
“什麼歲月不饒人啊,那孟老夫人是一夜之間白了頭。”
柳玉棠猛的轉頭看向她“還有這事?”
容吟挽過她的胳膊,將她往身側扯,二人慢慢的往前走。
“那是自然,當初孟老夫人得了一子做將軍,那是打下了赫赫戰功,咱們夫人都豔羨的不行,結果就那一夜,孟家長子戰死沙場,孟老爺犯了罪被斬首了,長子的功名將功補過免了老夫人和其孫的刑法,如今的孟家可就是個空殼,隻剩下祖孫二人了。”
“大嫂子,你說可不可惜,要是我啊,我就直接上吊了絕了算了,在這世間活的如此艱難,對了大嫂子,我該去給我們苓姐兒去抓藥了,跟你說起來都給忘了。”
“苓姐兒得了什麼病?”
容吟長歎了口氣,將手帕掩到臉上。
“我的苓姐兒命可真苦啊,最近夜裏總吵著睡不著覺,白日裏就咳嗦個不停,不說了,我得去看看木珠那丫頭藥拿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