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元年並沒有因為新皇登基老天就降下甘霖,山西,陝西等依舊大旱,赤地千裏,田土龜裂,農民顆粒無收,僅以草根樹皮果腹。那個勤勉的小皇帝雖然大赦了天下,但依舊不肯減免各地的錢糧,據說大明用錢的地方太多;甘陝流民作亂,山東河南刁民造反,關外韃子扣邊,沿海倭寇襲擾,東南蠻族叛亂,大行皇帝的喪葬等等等,而戶部的倉庫都餓死了老鼠,官員也好幾個月沒發俸祿,各地的士兵就更是兵餉早斷,淪為乞丐了,連皇帝的內庫都沒了餘財。皇帝皇後嬪妃每頓的膳食都由100道菜減到了20幾道了。所以各種稅費雜役不但不能減免還要大家多交一些以便和皇帝共同度過難關,而地主則為了防備更大的災荒就把田租提到了八成,惡奴更是催租逼債如虎狼,而官府為完成朝廷錢糧稅賦以為政績更是催科日甚,中間官吏衙役幫閑層層加碼盤剝,逼迫的大批小民拋卻田土成為流民,使得大麵積的土地拋荒。這樣的惡性循環不知道凡幾。
陝西榆林駐兵山山村不大,也就百十戶人家,但在當地還是比較有名的,據說當年白起曾經駐兵於此,因而得名。山村麵臨沙家河水,背靠白於山,山上多產石碳,有一條驛路打此地通過,就有了一個驛站,將養了幾個驛站行足。
雖然村上人多地少,但緊鄰河灘台地上還是有大片的好田,不過大部分是村裏大戶張老財的產業,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塊還在幾個驛卒名下,年成好的時候也能打個幾鬥麥子,和著時斷時續的驛站錢糧鬧個一家不死。張老實就是這樣的一戶人家,靠祖上留下的十幾畝薄田,繼承了老輩的驛站行足的差事。平時給縣上貴人老爺侍弄田產,幹些雜役,剩下些功夫打理下自家田土,勉強的養著三個娃和老伴不死。可是今年就不行了,打去年秋開始老天就沒下一個雪片片,冬天又賊冷賊冷的,開春了卻又沒一滴的雨下來,田地都幹的不成樣子,也就無法下種,現時間裏,吃水都要靠到三裏遠的沙家河河裏去背。那往年都要發洪水的沙家河今年也沒了脾氣,本來河寬三裏的,過往都要依靠擺渡,今年要死不死的成了雞腸子,連孩子都可以趟過去。
天氣大旱,其他山地是種不成了,就指望著這台地上上好的水澆地能有些出產,天氣大旱水麵下降,河麵離台地都有了幾丈高(和大約30米)河堤坡麵陡峭難以攀爬,繞了大段路擔水到田裏費力不說,一天隻能來回個三兩趟,等背水到了地頭,一桶水下去馬上就幹了,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隻有眼巴巴的撂荒下去。
張大戶剛開始的時候叫了些長工幫閑忙活了幾天,見的也沒幹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搭進去幾鬥糧食的飯食也就泄了氣,打發了大家散去,就等老天爺的臉色了。連張大戶都這樣,那些人少地少的也隻能幹看著沒了辦法,看樣子今年的收成是指望不上了,鐵定的又是個荒年,又要不知道多少人家背井離鄉成為流民而最終餓死溝渠了。
可就這樣,張老實的那個三兒還好死不死的在外麵領回來個假和尚,平白的又多了口吃飯的嘴。可怪,那和尚剛來的時候也不愛說話,隻是癡癡呆呆的悶聲不響,問在哪個廟裏修行也說不出個所以來,也不見念經修行,也沒個度牒法器,所以張老實就斷定是個假和尚,要不就是在哪個廟裏犯了戒律被方丈趕出廟門,不過見他還算老實本分,後來慢慢的和那三個孩子倒是處的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