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碎碎的雪花飄落在她的臉上,脖頸上,衣服上,越來越大。。這是一場風暴即將來臨麼?
有那麼短暫的一瞬,所有人都沉默。楚離隔著冰寒的冰棺,仔細地看冰棺中的女子,容顏靜好,清麗秀美,是於她有幾分相似呢。
晏斯年隔著細雪,隻能看到楚離的嘴唇輕輕翕動,仿佛在說話,仿佛沒說。
她想張口叫一聲,“娘。”但是嘴唇動了動,卻是怎麼也沒有說出半個字來。良久,打破沉寂的還是她,不知何時,她的眼眶已經被淚水蘊濕,紅紅地,她擦了擦眼睛,對晏斯年眨了眨眼,強笑道:“你那墜子,送我好麼?”
“不是丟了麼?”
楚離忽然揚起一個狡黠的笑容:“哪裏丟了,我騙你的。”
晏斯年微微變色,卻什麼也沒說。
又扭頭看了看葉雙,正要說話,葉雙卻比她先開口,是對灰衣男子說的:“星宿藏霜是逍遙派不傳之絕學,雖然為人徐續命,但一個人一生之中隻能使用一次。但是,要修煉星宿藏霜也極為困難,整個逍遙派,隻有我一人會此法,之前為了寧姨我已經用過一次,已經無法再為阿離續命了。”
楚離麵色一動,再看葉雙,的確麵容蒼白。星宿藏霜一旦使用,極耗心神,自身修為會大大折損,難怪雙姐姐一副虛弱的模樣。
蘇年倚在廟前的枯樹下,看著落日一絲絲融入暗紅的天邊。
楚離姐姐和陌生的哥哥下密道之後還沒有出來,鴿子早被放飛,百無聊賴,索性到廟前看落日。
一陣微風拂來,他輕輕打了個冷顫,把懷裏的狐裘擁得更緊。他身體虛弱,自小便是這樣,也因為這個原因,他不能修習功法,此時的他,甚至比不上一個普通人。
黃沙漠漠襲人眼,一陣風沙過後,他驚訝地發現,一個人影正朝自己走來。
這個人一身書生打扮,溫文爾雅,麵容溫和。看上去就是好人,起碼在蘇年心中就是這樣認為的。
一雙雲靴停在他眼睛能看得見的地方,輕輕地彎下腰,笑容像縹緲峰的春風一樣溫暖。
書生輕輕地將他擁入懷中,蘇年覺得他的懷抱有如父親般地溫暖,雖然他從沒見過父親。
“你受苦了。”
他聽到男子溫潤卻略顯沙啞的聲音在耳際響起,仿佛蘊含著無盡地滄桑。他不知道男子是誰,但是心裏莫名地覺得有點熟悉,莫名地不排斥這人。他甚至在這一瞬有一個連他也害怕的想法,如果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就好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男子輕輕對他說:“願意跟我走麼?去找你娘。”聲音溫柔而寵溺,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
鬼使神差地,蘇年點頭。又猶豫了會:“我要先告訴阿離姐姐。”
“我替你留書。”
“嗯。”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這樣走遠。
觀音廟裏,再沒有人。
風雪峽穀。
楚離仍是一副笑著的模樣,隻是笑容中多了幾分苦澀。
“小宴。”
晏斯年不覺收回思緒。
“我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啦,雖然咱們沒多少交情,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上,把逍遙派的聖物還給雙姐姐好麼?”她眨眨眼,卻是很認真地盯著晏斯年。
晏斯年被她這麼一看,反倒有些不自在,不自覺地低下頭。“好。”聲音很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麼,害怕楚離的目光麼?
出乎意料地,晏斯年沒有反駁,雖然沒有承認,但他的回答已經說明了事實。
葉雙奇怪地看了眼晏斯年,她這才注意到,原來楚離身旁還有個人。這並不是她眼拙,使用了星宿藏霜之後,本來就心力交瘁,看到楚離進來之後,她隻想把楚離趕走,就一直沒注意到一直沒說話的晏斯年。直到楚離說起逍遙派的聖物,她才重視起這個原本不起眼的人,原來東西是被他盜走的。
雪下得更大了。
她吸了口氣,對灰衣男子說:“動手吧。”
可惜再也看不到偃龍峰上燦爛的桃花,有點遺憾。
風雪遮掩了峽穀,大地一片白茫茫。
一株臘梅迎著嚴寒,在雪白的天地盛放出一抹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