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走出座位,站定,把衣袖內一塊刻有”獨”字的青銅牌在我麵前一晃,彎腰作揖,”蘇兄弟,我乃‘獨門’二階子弟歐陽浩,奉命在此布下崗哨,阻止尋釁滋事之人誤擾派內事務。方才言語之間如有不敬,實屬公事公辦,還望海涵。”
我點點頭,拱手回禮。
原來浩的自信,還因為他背後這個神秘的、江湖人士聞風色變的”獨門”。
我之所以不多話,是因為我已經打定主意,我想做個尋釁滋事之人。
往北走了一會兒,確信無人跟蹤,我改東行。
穿出一小片樹林,眼前豁然橫亙一條小河,河對麵一座小鎮,商鋪旗幟招展,房屋鱗次櫛比。街上沒有行人,有幾股煙柱,卻不是炊煙。這剛過午的小鎮雞犬無聲,如死一般的沉寂。與此相配的,偶有如死神般的人影在街道、角落、屋頂悄無聲息的一閃而過,猶如在對遺漏的靈魂做最後的清點。
街道幹幹淨淨,無塵無土。擺設整整齊齊,房屋門窗緊閉,都被仔細收拾打掃過。仿佛是為了抹消掉什麼,連帶的做了最徹底的清潔。
我已經見識過了混亂、奸詐、欺騙和無數的屍體,此情此景,我竟然沒有絲毫的驚訝和奇怪。走在小鎮的街道上,仿佛閑庭於其中,悠然自得。等等,我這種心態好像不太健康。
一個清秀的女性背影。背影正在查看城隍廟石獅身上的旮旯縫隙,似乎是在查看有沒有遺漏,突然間,背影轉身,和我對視。
她衝到我麵前,比劃著雙手,慌張而迫切的要跟我說什麼,張嘴卻無聲。身負高深武功,但感覺不到對我有任何威脅,她的慌張是在緊張我,緊張我接下來會遭遇到的事?我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事,任她搖晃我的雙手,任她對我比劃離開的手勢,我在思索和她交流的契機。
她的慌張開始轉為生氣,就在我做好她要用武力逼我離開的準備的時候,戛然而止。她注視著我的身後,神情轉為漠然和事不關己,越過我走了過去。
一輛沒有任何聲息的輪椅出現在我的身後,正向我緩緩駛來。輪椅上一個瘦小的身影,斜靠椅背,頭戴帷帽。看穿著是一位女性,身患重症的女性。
啞女走到輪椅背後,扶住輪椅。我覺得這有點多餘,因為她的扶住僅僅是為了表示一個服從的姿態,輪椅沒有她也一樣會動,一直就在朝著我駛來。
空氣中有什麼迎麵飛掠而來,我直覺一閃,”噗噗噗”的一串連響,這東西命擊中了我身後很遠處的一堵院牆,還接連穿過了牆後的障礙,在最前麵這堵牆上激出一股煙塵。
輪椅繼續緩緩向我駛來,又有好幾個東西迎麵飛來,我接連閃過,邊閃邊退。那堵院牆上麵煙塵不斷。
輪椅上的人坐直了點,第三波。
有兩枚暗器向我襲來,速度沒有前先前的快,但卻給人很異樣的感覺,我後退的腳步加快,兩枚暗器在我先前的位置接連爆開,其中灌注的勁道伴隨著尖嘯撲麵而來,隻感覺仿佛一整堵牆拍到了我身上。城隍廟石獅前臉和前身被拍碎,留下半蹲的屁股和一個後腦勺。兩邊的門窗,殘缺不全,兀自搖晃,像剛經過了一場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