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一隅,廣闊的海域並未帶來溫柔的海風,樹葉靜止,發梢粘著,而烈日直射裸露出的皮膚,空氣彌漫著淡淡的鹹魚味。
無風鎮,說是鎮,不過是一處小海港。每天,無數的漁船在此聚集、散去,熱鬧過後便是一片狼藉。
海港周圍,若幹****半身的大漢等待著,體肥粗壯,臉上多堅毅凝重的表情,他們並非江湖中人,但學會江湖中人的毛病,酒桌上大口喝酒,大話連篇,說著自己都不知道真假的江湖傳說。
季子揚終於來到無風鎮,來到這個小海港。
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恍惚,是否真的找對的地方,房屋沒幾間,更無亭台樓榭,那人會在這裏嗎?
和季子揚一樣,因為同樣的目的,來到無風鎮,遭遇同樣的結果,敗興而歸。
季子揚提著劍,打量著兩邊的大漢,想尋一個人問問。
大漢們也在打量季子揚,更準備的說,他們盯著是他的劍,上麵鑲著好幾顆小寶石,刺眼得很。
雖然俊俏的小夥子,但季子揚此刻,有些狼狽。衣服是上等的綢緞,但已磨損出了血跡;頭發烏黑稠密,但汙垢凝結,如同曬到半響的黑魚;胡須更是肆意,一半已被斬斷,一半粗糙地散著。
總之,很難相信,眼前的男子是個不足十八歲的少年。
陌生來客,熙攘的小鎮有其獨有的招待方式。在鎮口,十來個店家小二整天整夜在此守候,一見有陌生來客,尤其眉毛緊鎖者,立馬當路攔上,隨即開始溫柔攻勢,提供溫情諂媚服務。
季子揚提著劍,保持著高度警惕,一路上的曲折,讓他真正懂了行走江湖的第一句名言: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他沒有搭理店小二,一路走到了出海的碼頭。事實上,除了路過幾處客棧、魚販小店,他就是隻能看到粗糙的漢子和無邊的海水了。
最終,季子揚還是妥協了,順從店小二,跟他進了客棧。
隻能等。季子揚躺在柔軟的香床上,似乎睡得很香,但眉頭並未展開,手依舊握著劍。頃刻,他驚醒危坐床頭,隻因有人進了客房。
腳步很重,聽著有節奏的腳步聲,那人隻能是粗鄙的下人,或故作偽裝的高手。
在門開那一刻,季子揚手中的劍指向了那人的喉嚨。
小二的喉結緊張地動了動,便有了一道淺淺的血印。
一隻燒雞,一隻鹹魚,一壺水酒,幾碟小菜,有秩序地擺在桌上。“客官慢用,這些都付過帳了”,小二說完就退出了房間,有些驚魂未定。
食物充滿誘惑,但更有誘惑力的是桌上的賬單:
“帶人進店一兩,住店一日半兩,請醫就治二兩,押金10兩,共收十三兩半。錢已收,剩七金有餘,還可小住一陣。此為憑。”
季子揚摸了摸袋子,一陣苦笑,果然沒了。初想,這店有點意思,價格雖高,但也算童所無欺;進而,他才意識到,自己何時就了醫,錢袋何時被拿走,一切都是迷。
季子揚沒有恐慌,隻有興奮,那個人的地方果真有些不同。
空氣燥熱,雞魚皆鹹,幾杯清酒入肚,果真美味。一番飽足後,推出房門,樓下大堂即傳來嘈雜聲和碎裂聲。
大堂早已是酒鬼的天下,橫七豎八,已有人已酒醉入睡,酣聲伴著口水、酒水。
小二再見季子揚,兩眼發亮。衣已正,發已理,一雙眼睛黑亮堅毅,不過最出彩的是那張光滑而俊俏的臉,英氣逼人。小二心理暗道,還真是一俊俏的男子啊!
季子揚欲打聽打聽,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小二就打斷道:“樓下的那些人,一兩個月前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季子揚道:“我找秋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