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頓時覺得一口氣提不上來,心髒如遭雷擊,眼睛一閉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時,天色微亮,我躺在一間病房裏,一切像夢境一般。我迫不及待地下床,想去證實剛才那都不是真的,奶奶並沒有離開。
腿有些軟,我踉蹌著走到走廊,遠遠地便看見許錦宏和他母親,還有院長站在一處,在討論著什麼。許錦宏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他母親看見我來,臉上一閃即逝的憤恨,得意都被我看在眼裏。
“你們趕緊先安排葬禮的事情吧,”謝副院長看見我過來,收起臉上的悲色,“讓許老太早些入土為安。”
我用手撐住牆,全身止不住地發抖,喉嚨發緊,隻能恨恨地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許錦宏的母親死死地盯住我,好幾次有話想說,都被許錦宏用力攔住了。
“去見奶奶最後一眼吧。”許錦宏在我身旁站定,依舊是那種冷淡的語氣,好似那個躺在病床上永遠醒不來的人和他沒什麼關係。
一切聽來都是那麼不真實。就在前幾天,奶奶不是還和我們有說有笑地下棋聊天嗎?還送我玉鐲子,說我是她未來的孫媳婦兒?怎麼會這麼突然就離開?我要怎麼跟許藏言說,怎麼跟他說奶奶已經永遠離開我們了?許藏言就連奶奶的最後一麵都未見到,他該有多難過?
許藏言隔天晚上才趕回來,恰逢許錦宏的母親陳芝蘭在葬禮上大鬧,許家的近親都在,她卻吵著要奶奶留下的遺書,菲雅一路好言勸慰,也不奏效。我雖名義上是許藏言的未婚妻,可在這種時候,心裏有百般憤怒也不敢肆意表現出來,怕給許藏言招來非議。
“奶奶的身後遺囑事宜自有律師打理,”許藏言在屋子中間站定,眸中厲芒四射,言語中無不透露出一股令人膽顫的氣息,“現奶奶亡魂未安就想著分遺產,外麵這麼多人在,難道不怕給我們許家人丟臉嗎?”
幾句話問得對麵的陳芝蘭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裏縱有萬般不服,這時候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她對許錦宏使了幾個眼色,許錦宏在一旁也當未看見,隻目光深晦地看了許藏言幾眼。
許藏言路途奔波,身心疲憊,丟下一句話後便懶理一幹人等,迅速離開,默默在靈堂裏跪了一夜。那天夜裏的許藏言沒有掉一滴眼淚,表情如湖麵的死水一般,沒有一點漣漪,整個人冷靜得有些可怕,可越是這樣我越是擔心,擔心許藏言把難過藏在心裏,無處發泄。
“許藏言……”我抓住他冰涼的手,小聲地叫著他的名字,心疼地說:“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哭出來會好受些。”
許藏言一言不發,隻緊緊反握住我的手,目光注視到我手腕處的鐲子上。
“這是奶奶前幾天戴在我手上的,”我強忍住眼淚,“奶……奶她說……這一年有我陪著她……她很開心……”我抽抽搭搭,終於完整說出來,悲痛的感覺像決堤一般,化作淚水全部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