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竟然沒看見何睿天,招兮說他昨天離開萬月軒後直接去了外地。他倒是挺能倆地跑的,我心想。“啪”的一聲,一杯牛奶應聲落在我桌上,招兮說:“你昨晚上說了一夜的夢話,以後每天早上和晚上必須得喝一杯牛奶。”
我剛想張嘴,招兮又道:“不許說不,不想喝也得喝。”招兮一臉嚴肅,故意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我憋住笑,很配合地:“我喝我喝,您就別生我氣了,那天沒回家還沒事先告訴你是我不對啦。”可憐兮兮得近乎撒嬌的語氣果然讓招兮的臉色緩和下來,她手指敲了敲我的腦門說:“這話你怎麼不跟何睿天說。”
“昨天不是說了嗎?”我老老實實地答道。招兮瞪了我一眼,手指直戳我胸口說:“真不知你這人到底長心了沒有。說你沒心沒肺吧……”招兮臉色微變,並沒有接著說下去,話鋒一轉,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你也是時候交個男朋友了。”
我滿臉賊笑道:“哎喲哎喲,不知道是誰該交男朋友了哦,你照顧杜昊這麼些天,想必你們該是你濃我濃了吧?”招兮不管我滿是揶揄味道的話,一本正經地說:“說什麼呢,再笑,再笑小心我撕爛你的嘴!”說著招兮張牙舞爪地作勢撲過來,我立馬跳開,二人在辦公室展開了一場追逐戰,歡聲笑語隨即蕩漾開來,
隔了幾天,我和招兮去醫院接杜昊出院,杜昊精神抖擻,看來在醫院也沒有白養,傷勢已然痊愈。招兮在一旁給杜昊整理出院的東西,杜昊一臉尷尬的站在一旁,想要自己動手,偏偏招兮不管不顧,杜昊完全插不進手。
我抿嘴一笑,自覺地出來辦理出院手術。醫院裏到處都充斥著濃烈的藥水味,我一向很排斥這種氣味,意識中老覺得醫院是個不快樂的地方,生離死別在這裏每天上演,這是我不願承受的。“笑笑,笑笑……”醫院裏人聲嘈雜,說話聲喧鬧聲充斥於耳,我一概不聞。
“笑笑,笑笑……”上衣被人拉扯,我一低頭,發現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正坐在輪椅裏,雙手緊緊拽住我的衣角。我朝她投去微微一笑,繼續填出院單。待我填完,正準備離開,上衣一緊,卻沒想那老人家仍舊扯著我的衣角,這時她開口道:“你又要去哪裏啊?我隻不過眯一會兒,你又不見了,真是越來越不孝順了。”
她嘴一嘟,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我聽她說得一陣迷糊,認為她估計是認錯人了,便直言道:“老人家,你認錯人了。”她仍是執拗地拽住我,一點鬆手的意思也無。我不得又道:“您住哪個房間,我送您過去。”“什麼老人家,叫‘嗎’媽!”老人家擰巴著臉,老大不高興的樣子,她斜眼瞪向我,不依不饒地說:“還不叫‘媽’!”
醫院大廳過往的人頻頻回頭觀望,我隻得轉身推動她的輪椅,一邊低頭問道:“您住哪個房間,我推您過去。”我雙手用力,緩緩地往住院部走去,過往一些護士紛紛與她打招呼,她每次都高聲說道:“我媳婦兒來看我了。”我在旁邊隻能陪著笑臉,不好做聲。最後老人家根本不記得自己住哪號房,,我隻得跑去問了護士。期間招兮給我打電話,我叫他倆先走了。
遠遠便看見房門口站了一個女人,衣著高貴,氣質端莊,不難看出歲月在她臉上打磨的痕跡,但難得的是容貌依然精致,給人一種撲麵而來的優雅氣息。她見到我們,兩隻好看的眉毛頓時蹙了起來,一開口語氣甚是冷淡:“這都是我給您請的第九個看護了,您又給趕走了。您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就不能給我們做晚輩的省點心嗎?”繼而又看向我,“你是誰?”我正要開口回答,老人家卻說:“別理她,我們進去,笑笑。”
我看了看這個怒目而視的貴婦人,又低頭看了看這老人家,便推門進去了。誰知這時候那貴婦人卻大吼起來:“笑笑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您別忘了,現在我才是您的兒媳婦兒。”語氣顫抖,似帶一絲哽咽。我杵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一旁的老人家眼神茫然地注視著前方,並不說話,最後那貴婦人忿忿地刮了我一眼,離開了。那眼神跟帶了刀子似的,我背脊生疼。貴婦人一走,老人家立馬鮮活起來,她樂嗬嗬地拉著我的手,說:“笑笑,別理那個瘋女人,來,我們玩五子棋。”說完,從床邊一個櫃子裏拿出棋子與棋盤。隻見那黑白棋子晶瑩玉潤,觸手沁人心脾。
臨走之時,老人家還反複囑咐我明天給她熬帶小米粥來吃,我居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我想她明天應該就不會記得了吧,老人家就是這樣的,不然也不會把我錯認做他人。我回家後,招兮仍沒回,這丫頭估計是和杜昊去哪兒瘋去了,也沒理她。在小廚房裏洗了點米,準備著熬點粥,明天當早餐吃。我記得以前讀書在家時,老媽經常熬綠豆粥來吃,別提多香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