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痊愈(1 / 2)

初春的早上,天還未完全放亮,遠處吹來的細風帶著露珠特有的清涼吹在身上,還是讓人覺得冷颼颼的。瑾瑜帶著大丫鬟之槐,二等丫鬟芳樟、雨竹沿著青石鋪成的路麵去給母親誠郡王妃蕭氏請安,瑾瑜穿著一件紫色貂絨滾雪色狐狸毛鑲邊的鬥篷,把本就白皙的臉映的更加晶瑩剔透。

瑾瑜如今和蕭氏住在涿州的驛站裏,這個時候她們本該在去京城給外祖母賀壽的途中,但不知是否因為離開自小生長的青州水土不服,瑾瑜剛上船的前兩天還隻是輕度的憋悶,飲食不暢,但沒成想到了第七天夜裏突然發起了高熱,燒的糊裏糊塗的,丫鬟們不敢自作主張,趕緊稟告給了蕭氏,蕭氏一邊差人去請隨船的大夫,一邊快步趕去瑾瑜的房間,等她進去後發覺瑾瑜已經開始說胡話了,蕭氏一看,駭的腿都軟了,還是身邊的方媽媽眼疾手快的撐住才沒跌倒。等被扶著坐到女兒身邊,蕭氏反而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了,連忙吩咐著丫鬟給瑾瑜換新的冰帕子,又親自將女兒抱扶在懷裏讓方媽媽喂水。等到蕭氏的大丫鬟問春帶著郡王府裏隨行的大夫匆匆趕來,大夫診脈後確定瑾瑜並沒有大礙,會發熱隻是將這幾天身體的熱度散出來,聽到大夫的話蕭氏這才鬆了口氣,也才發掘衣衫都被渾身汗濕打透了。

這些事情瑾瑜都不清楚,當時燒的整個人都糊塗了,隻能感覺到身邊來來去去很多人,還是後來好轉後,方媽媽在看望她的時候透露的。

她心裏隱約明白蕭氏為何如此,剛穿來的時候,她對這個事實接受無能,一心抗拒這個時代,因為她自己的自我放逐,日子也渾渾噩噩,對家人的關愛視而不見,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權當個活死人罷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才讓她對現今的親人有了認同感。從那時之後,她慢慢收心接納家人。之後她雖然沒有怎麼生過病,但是自此蕭氏對她的身體就非常上心,也正因為如此這次在行程中的一次小病才把她驚懼的手腳發涼。其實蕭氏不知道,瑾瑜一直害怕喝那苦的讓人肝顫的湯藥,為了避免遭到中藥的荼毒,從小時起就格外注意留意氣候的冷熱變化,將自己照顧的周到,這才很少著風寒。

這次幸好有鄭太醫的徒弟隨行,當天夜裏瑾瑜的熱度就退下去了不少,此時船已行至諑州地界,考慮到船上不方便養病,蕭氏當機立斷,譴人先去了涿州的驛站打理,隨後便小心地帶著女兒住了進去。

走過中間的穿堂,前麵就是誠郡王妃蕭氏在驛站的正房了。此時門口已站著幾個花紅柳綠的丫頭。

一見她們來了,一個穿淡紫色比甲黛青鑲邊的丫鬟便忙著笑迎上來,正是蕭氏的一等丫鬟尋夏:“方才王妃還要打發人過去瞧您,想著您這會子還沒起身,才延後了,沒成想可巧您就來了。”

瑾瑜笑著回了一句:“天冷,我也差點起不來,”話罷已經走到門口,門口的兩個丫鬟已經打起簾籠。

一進屋門,一股暖風夾帶著淡淡的香氣撲麵襲來,之槐立刻上前幫瑾瑜解下鬥篷,拿在手中。屋內中央坐著一位皮膚白膩,體態適中,神情雖溫婉和藹,眉目間卻透出一股端莊雍容氣勢的婦人,正是瑾瑜之母,誠郡王妃蕭氏。蕭氏今日僅做了家常打扮:狐裘壓邊的蜜合色夾襖,白色中衣,赫石色綾裙,頭上鬆鬆挽著墮馬髻,發上插著枝碧玉瓚鳳釵,蕭氏本斜倚在臨窗大坑的靠背上跟方媽媽說話,見女兒進來趕緊站起來拉住她的手:“我的兒,你怎麼自己過來了,有什麼事讓丫鬟來回我,我過去看你就是。”邊說邊將她帶到炕上坐下。瑾瑜先給蕭氏行禮問安,然後就坐回蕭氏身邊。

蕭氏摸了摸女兒的手,手因為一直拿著手爐,還是溫熱的,又拭了拭瑾瑜的臉龐,有點微涼,蕭氏心疼的說:“現今雖已經開春,但早晚還冷的很,你病剛好可經不起折騰,反正現在咱們在驛站裏,不用理會那些煩瑣規矩,明兒個可千萬不要過來了,起晚些,讓之槐她們侍侯你用過早飯再過來。否則好不容易將養好了些,再出點什麼事,你可要將娘心疼死。”蕭氏說到這眼角有些泛紅。

瑾瑜知道這次生病嚇到母親了。怕母親心裏再難過,趕緊偎進蕭氏懷中,岔開話題:“我可不要自個兒吃飯,一個人吃飯有個什麼意思,再說這些天光用湯藥了,舌頭都麻掉了,任何東西吃到嘴裏都沒味兒,我過來和母親一起吃,即使嚐不出什麼滋味,女兒心裏也能高興些。”

蕭氏手撫上女兒肩膀,笑容滿麵:“偏你有各種借口。”

“這是縣主的孝心呢,和王妃一起就香甜,要不就怎麼說是親母女呢,”蕭氏跟前的方媽媽恭維道。

“罷了罷了,今天就在我這裏吃。”蕭氏點點瑾瑜的額頭無奈的說道,但是聲音裏的歡喜疼愛還是怎麼都掩不住的。

說話的過程中,丫鬟們已經輕手輕腳地把早飯擺好,雖然丫鬟們來來往往,手裏還拿著大漆捧盒,卻井然有序,除了輕輕將碗盤放到桌上碰觸聲響外再無聲息。早飯有蝴蝶暇卷、千層蒸糕、母子鮮蝦餃、清蒸時鮮、慧仁米粥、荷葉膳粥,因為瑾瑜生病剛好,所以準備的飯菜很清淡。瑾瑜吃了幾個蝦餃,一個蒸糕,又用了多半晚荷葉粥便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