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我們馬上就要抵達山城了,請您做好準備。”
一聲溫柔的呼喚令尚在睡夢中的唐鈺睜開了眼睛。他拿掉蓋在臉上的一本教科書,又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這才看到了半蹲在自己的一側,麵帶職業微笑的美女。
“好的。”唐鈺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將手裏的那本《西方醫術發展史》塞進了帆布包裏。半個月前他走得匆忙,也沒帶什麼行李,一隻書包外加口袋裏的手機已經是他全部的家當。
空姐見他醒了過來,便微笑著準備離開。作為許家的私人空乘,平日裏跟著老板滿世界到處飛,麵對素有“色中餓鬼”的太子爺許林風,她們總會遇到受了委屈卻隻能忍氣吞聲的時候,而這一次的飛行雖說隻有兩個小時,卻是她為數不多的輕鬆任務。
就在她直起身子的片刻,驟變突生。
原本平穩飛行的飛機抖動了一下,使得從未坐過飛機的唐鈺有些緊張,而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飛行的空姐卻依舊保持著微笑:“可能是飛機遇上了氣流,唐先生……”後麵的話還未說出口,一陣突如其來的強烈顫動卻令她腳下站立不穩,朝著一邊摔了過去。
唐鈺想要伸手幫忙,卻被腰間的保險帶束縛著,身體無法動彈,而更加令人顫栗的是,飛機的搖晃並沒有隨著空姐的摔倒而消失,卻是越加劇烈了起來。
就在空姐呼喊著令唐鈺坐好不要亂動的同時,右側機翼上的引擎閃過幾個火花之後騰出了一股黑色的煙霧,旋即失去了動力,對流層裏強烈的不規則空氣流動使得小巧的私人飛機如一片落葉一般在半空中盤旋起來,高度也是一降再降,終於接近了零界高度,也許下一秒就麵臨著撞機的危險。
麵對著機艙裏不住閃爍的紅色警報燈和冷若冰霜的撞機預警聲,唐鈺的腦海一片空白,不會吧,老子才十九歲,還是個雛呢,就這麼玩完了?
機艙外是一團看不穿的白色雲霧,當中似乎還夾雜著紫色的閃電,飛機就在這一片詭異的空間裏掠過,在隱約刺穿了一處看不見的屏障,終於在撞上了不知什麼東西之後,瞬間失去了向前的推力,巨大的慣性將唐鈺的身體推出去半米多,腹部的保險帶更是勒的他一陣疼痛,好在私人飛機的安全措施極其到位,在墜機的一刹那,他的座位四周彈出七八個氣囊,將他完全包裹在內,饒是如此,也被這一撞的衝擊力砸了個七葷八素。
憋著氣匆忙打開了保險帶,毫發無傷的唐鈺爬出了安全氣囊,原本貴族氣息濃鬱的機艙裏一片狼藉,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唐鈺大聲呼喊著在機艙裏尋找了一圈,除了他之外,的確沒有一個活人。
駕駛艙已經被撞成了一堆碎渣,就別提那兩個機長了,飛機尾部的空乘休息艙到時保存完好,隻是那四名空姐沒有逃過撞機的厄運,一個撞碎了頭骨,一個被刺破了胸腔,還有一個肋骨紮透了腹部,此刻血流不止,已經深度休克了,至於最後一個,也是與唐鈺交談的那一位,她稍稍幸運一點,躺在地板上不停地大口穿著粗氣,隻是從順著血水從嘴裏噴出的碎肉來看,她的五髒已經移位,也是命不久矣了。
這樣的場麵猙獰可怖,仿佛修羅地獄一般,如果唐鈺不是學醫的,恐怕早就吐了一地,帶著悲憤和無可奈何,唐鈺拉開了艙門,一道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令他在恍惚間睜不開眼睛。
這是一處滿眼充斥著碧綠色的山峰上,飛機擦著頂峰卡在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之間,四周沒有任何聲音,唐鈺感覺到了鬼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