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將手背到身後,說道:“他們說你是來投師學藝,才準你進這龍王廟,是麼?”
“是。”吳法回答道。
“可是你犯了案子,九條人命,你是唯一的證人,現在警局要拿你回去辦案,你怎麼說?”杜月笙問道。
吳法扭頭看了鶴長官一夥人片刻,搖頭道:“我不去!放火的沒準就是他們,雖然當時放火的那人穿著黑色衣服,可言談舉止間官兵那股煞氣是藏不住的,我留在這裏或許還能留住小命,跟他們走,活不到明天就會被滅口!”
龍王廟裏眾人嘩然。
“警局放的火?”
“沒有道理啊,當鋪礙著他們什麼了……”
“真是心黑啊!喪盡天良!”
……
鶴長官倒是不急辯駁,問吳法道:“你說放火的人,瞧著像是官兵?”
“不是像,我敢斷定,他們好幾個人懷中微凸,分明揣著匣子槍!”吳法道。
鶴長官撓撓眉心,若有所思。
杜月笙輕咳一聲,對吳法道:“你是來投我們青幫,雖還未正式入門,可生命安全我們還是會給你保證的。今日全由你個人決斷,你要走,我們派人一路護送你到警局,你要不想走…… ”杜月笙回身看向鶴長官,“那就希望鶴長官理解我們的苦衷,畢竟人命關天。”
“我不走我不走!”吳法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杜月笙和鶴長官都不說話了,龍王廟內空氣有些凝滯,青幫和長警僵持在一起。
老黃下了逐客令,他單手向前,說道:“鶴長官,對不住,改日我們親自送證人到警局謝罪。今日,不多留諸位了!”
鶴長官稍作權衡,歎一口氣,笑道:“上峰派咱兄弟幾個來查案,證人帶不回去也就算了,如果連一點消息也帶不回去,委實無法交差!先生給條活路,可否容我跟這小哥聊上幾句麼?”
杜月笙沒有作答,隻是擺擺手,示意鶴長官自便。
鶴長官立即發問:“放火那人,麵貌你可記得?你瞧見幾人放火?”
“蒙著麵,看不著。應該隻有一人放火。”吳法答道。
“你剛才說‘他們’,怎麼又變成了一人?”
“放火的我隻見到一人,但白日裏來當鋪裏當東西的可是五人。”
“你懷疑這典當東西的五個人和放火的是一夥人?”
“是。”吳法道。
“你憑什麼這麼懷疑?”鶴長官接連發問道。
“他們典當的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什麼東西?”
“……一塊青銅鼎殘件,像是鼎腿,盛放在一個兩尺見方的金絲楠木箱裏。”
“這五人有什麼相貌特征,你可還記得?”
吳法撓撓頭,說道:“那領頭的像是個長官,腳踩高筒皮靴,高個子,方臉盤,很是魁梧,鷹鉤鼻子,右眼下有顆黑痣,整個人顯得很陰沉,說話聽起來像是北平口音。”
鶴長官點點頭,又問:“還有沒有別的要緊的又不尋常的讓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吳法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
“好。”鶴長官衝杜月笙拱了拱手,說道:“改日再來打擾!”說罷帶領手下出了龍王廟,取過馬,駕馬駛向來時路。
鶴長官一夥兒沒走出多遠,另一夥人騎馬迎麵而來。
馬匹交錯,鶴長官來不及細細打量這夥人是誰,隻在刹那間,不經意看到其中一人眼下有顆黑痣。
“籲……”鶴長官夾住馬腹,喝停了馬。
眾長警隨即先後將馬帶住。
“跟上去!”鶴長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