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 炸山遇詭事(1 / 3)

我是一個工程師,畢業於河北一所很不起眼的大學。較真來說,我畢業那會學校還不能稱為“大學”,仍掛著“學院”的牌子。我學的是道橋工程,所學無非各種力學,亂七八糟的公式、分析和原理,枯燥至極。高中時候咱就混日子,到了大學更別提了,白天打球晚上通宵上網,成天吃喝玩樂,啥都想試試,就是不學習。我們的專業不好找工作,幸好家裏有個親戚,剛上大二老爹就聯係親戚幫忙走動,四處花錢托關係。畢業後我果然順利進了中建四局,竟也人模狗樣地捧起國家飯碗,吃起了皇糧。

做道橋工程的,無非開山采石、鋪路架橋。老輩兒講,修路建橋,利於民生,是積陰德的好事。按理來說我該妻妾成群、兒孫滿堂才對。可是自我工作以後,不但沒有升官發財,走上人生巔峰,反而晦氣纏身,事事不順,就像是走了倒運。打球崴腳;打牌基本抓不到王;相親五次遇到四個極品(“極品”自然是反意,你懂的);為工棚簡單聯接個電線,明明拉了總閘,還是電我一個跟頭……

倒黴事兒一件連著一件。那時正逢我們局拿下了G206國道工程,施工到鷹潭至撫州段,我跟著單位裏的一對兒姓許的兄弟倆做測繪工作。由於當地丹霞地貌,土質奇特,地下水文情況複雜,施工過程中基坑變形監測就尤為重要。

那天我們到一個叫“無蚊村”的地方做測繪,剛到無蚊村就下了雨。我們在當地佘族老鄉的茅草屋裏避雨。同行那兄弟倆別有意圖地纏著老鄉的大閨女問長問短,先是聊村子為啥起這麼個怪村名,難道真沒有蚊子?之後逐步深入,問起了姑娘的名字、年齡、手機號這些問題。

兩個小時後,雨停了,我們三個趕緊進山。

山路沒法行車,我們隻好輕裝步行,好在鷹潭風景秀美,有山有水,權當旅遊看風景了。不過“輕裝”和“看風景”僅就他兩人而言,我是新人菜鳥,背三腳架、水準儀、食物、雨衣等大包小包的苦活累活,自然落在我身上。

需測路段離村子不是很遠,但是依山傍河,又挨著仙水岩風景區,公路為避開一段山崖而拐了一個彎,這段彎路就是我們要測繪的路段。

彎道測量選測量點很有講究,坐標落點不能由著方便隨意選址,當然後期計算不怕麻煩另當別論。我們仨沿著彎道外側兩個拐點切線做延長線,進入旁邊山坡樹林中。

雨剛歇,地麵一片濕滑,加上林中雜草茂盛,更是難走。也不知道是精益求精的計算結果,還是這哥倆兒故意玩我,測量點無巧不巧地落在了一個特殊的位置——一一個長滿雜草的無碑墳包。

這倆缺德貨撅了根樹枝,在墳包上畫個圈,衝我一瞥眼,然後就跑一旁抽煙去了。

“玩我呢吧?換個坐標行不行啊?”我氣得腎都疼,恨不得畫倆圈咒死他倆。

這倆貨沒聽見一樣,蹲地上擺幾塊石子,下起了走五道。

生氣歸生氣,活還得幹,我衝墳包鞠一躬,嘴裏念念有詞:“冤有頭,債有主,今日迫不得已踩踏前輩陰宅,都是旁邊抽煙那哥倆兒的主意,有啥仇怨您找他兄弟倆去。”

我將水準儀調好,事先固定在三腳架上,免得到墳包上忙手忙腳,之後又小心將三腳架支在墳上,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墳包。我尋思著快些測量,少在人家墳包上逗留,可還沒站穩,隻感覺腳下一軟,整個墳包哢嚓一聲悶響,向下塌落下去。

佘族喪葬製度為土葬,墳包下麵既不是壇壇罐罐也不是骨灰盒,而是一口棺材。棺材蓋可能早就腐爛了,不吃力還能撐著保持原狀,可被我這麼一踩,連人帶測繪設備,和墳頂的泥土、雜草一起落入棺材。

雖然是大白天,可是發生了這種意外,嚇得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殺豬般“嗷嘮”一聲喊,被開水燙了似的竄出棺材,頭也不回地逃出樹林。

抽煙那哥倆兒先是一驚,看清是墳塌了立即追出樹林來,沒心沒肺地捂著肚子笑,差點笑岔了氣。

我打死也不肯回去,這哥倆沒辦法,回去取了儀器,草草將測繪工作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