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我猶豫著要不要跟萍怡討論一下我的疑惑,但是我又怕她笑我神經質。之前我大談“外星綁架論”來解釋神秘轉學現象時,就已經被她批評科幻小說看多了,再跟她討論什麼神秘失蹤案的話,搞不好她得禁止我一個學期不準看偵探小說。側過頭看看她,她好像也有什麼心事,沉默不語,眉頭都皺成八字了,我想可能是因為剛才的事不愉快吧。再三考慮後,我決定還是避而不談剛才的事,轉移話題跟她說起了考試複習。
一周過後,詭異的文化節和神奇的生物實驗室已經被我從腦子裏踢了出去,因為我得清空內存來裝課本內容,不然的話接下來的月考我會死得很難看。老媽開口了,如果這次月考我再沒進步,她就得放我在學校晚自習。那就意味著我每天得在學校飯堂吃晚餐,晚自習結束後還得自己騎車回家!阿彌陀佛,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佛祖保佑!
可是,佛祖估計太忙把我給漏了。當我把月考試卷拿給老媽過目的時候,她那嚴肅的苦瓜臉宣布了我的無期徒刑,於是我開始了每天在校兩頓飯外加晚自習的殘酷服刑。
“我好像瘦了。”我無力地趴在課桌上,對我的可愛小同桌一一抱怨著。
一一轉著一雙閃亮的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我,不無同情地說:“你真的臉色好差呢小凡,你到底有沒有吃飯?”
“我有啊,可是飯堂隻有素菜,我好久沒吃肉了,我覺得自己營養不良。”嗚嗚,說起來就是一部血淚史。
一一聽著笑了,說:“隻有你才這樣吧。我以前也不愛吃蔬菜,可是現在我發現多吃蔬菜對身體真的很好,大家都說我氣色好了,我現在幹什麼都有精神。你肯定是沒怎麼吃吧,要不然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我嘟嘴看著她,不想解釋。真希望萍怡也留下來晚自習,那我就可以盡情撒嬌扮可憐。
無趣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強子的課桌已經蒙上一層灰塵,下意識嘟噥了一句:“強子怎麼還沒回來上學?”
“嗯?”一一聽到我的話,也回頭看了一眼強子的位置,說:“可能也轉學了吧。”
都說無心插柳柳成蔭,一一無心的話語在我聽來卻好像晴天霹靂一般,腦袋裏轟隆隆一陣炸響。
強子?轉學?
理由不會是生病吧?這時腦子裏立刻就浮現出強子戴著口罩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還打著吊瓶去醫院上課的情形。
呸呸呸,什麼跟什麼呀!我搖搖頭甩掉這麼不吉利的幻想。
接下來,轉學、雙胞胎、老師、大廚、實驗室等等物像不停地從記憶的深井裏噴湧出來,瞬間塞滿了整個腦瓜。這天的晚自習一溜煙過去了,書上一個字也沒被我看進眼裏去。
一一邊收拾書桌邊打斷我說:“小凡,你的英語輔導書被我忘在宿舍了,要不要跟我回宿舍去拿?”
我滿腦子正在打結,半晌沒反應過來,直到一一又喚了一聲,我才生硬地點了點頭,站起身跟她往宿舍走去。
初一級的宿舍樓剛好麵對後山,站在位於五樓的一一宿舍門前,正好能看到後山上的生物園側麵,那棟亮著燈的房子應該就是實驗室了。一一進去拿輔導書,我則好奇地倚著陽台往後山張望。由於天黑,路燈昏暗,我看到一個像極了林子笙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後山的路上。跟一一拿了書,我迫不及待地往後山的方向走去,心想那個書呆子這麼晚不知道去後山幹什麼,也許我還能再進去實驗室看一看。
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我走在昏黃的路燈下,沒有一絲懼怕,一眨眼就來到生物園門前。鐵門虛掩著,瑣頭掉在了地上,生物園裏一片死寂。
“有人嗎?”我小聲地朝門裏問了一句,沒有回答。我不敢肯定剛才看到的背影是不是林子笙,他又在不在生物園裏,我不禁猶豫了,開始打退堂鼓。轉身想往回走,卻見寂靜無聲的一片黑,路燈燈光所到之處像黴球一樣綿軟飄忽,令人心頭一顫。
哎呀,反正已經來了,進去看看又何妨!這麼想著,我硬著頭皮打開鐵門邁了進去。
生物園裏沒有大燈,遠遠隔一段距離有白熾燈安放在地上的草叢中,可能用了太久的緣故,燈光明顯昏暗了很多,照得周圍的花草蒙上了一層慘白的顏色。走在樹木草叢間,小腿時不時磨蹭到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我不敢回頭看,也不敢左右亂瞄,僵直著身體快速向前走著,生怕黑暗中有什麼可怖的樹妖花精向我撲來,直到看到實驗室虛掩的大門裏麵投射出的暖和燈光,才大大呼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