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暖看向木箱,發現裏麵還有一朵風幹了的粉色花,正是周稟南曾經為她栽種過的那種,清風拂過,花瓣輕輕飄落在齊暖腳邊,恍如周稟南離開這個世間的最後一道低喃。
要幸福,齊暖。
齊暖輕輕閉上眼睛,心裏默念,知道了。
而在遙遠的法國,一個寂靜少人的莊園內,顧曖正裹著亞麻色的披肩從白色的房屋中走出來,她的雙眸清澈見底,同齊暖第一次見到時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斂去了那種張揚,有一種大徹大悟般的沉澱,許是當了母親,整個人溫柔了不少,陽光鍍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層淡金色的邊。
“孩子給我吧。”齊暖用法語對身後的女傭說道,然後抱著孩子走向不遠處的綠色山丘,在那裏山花遍野,躺著一座墳墓。
“稟南,我帶小勺子來看你了。”齊暖柔聲說道,說著她俯身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片上的周稟南仍舊俊雅無雙,這不禁讓顧曖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
怎麼就會愛的這麼固執呢?顧曖從前不止一次這麼問自己,可現在卻懶得問了,因為從周稟南出現到他最後離世,顧曖都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而那天別墅爆炸,她站在火海中萬念俱灰的之際,周稟南衝進來擁住她的時候,她便覺得什麼都值了。
對的錯的,好的壞的,喜歡的憎惡的,全部化作“值得”二字。
周稟南不愛她,甚至直到徹底在她懷裏失去呼吸的那一刻,他也不愛她,但是他記住了她,周稟南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小曖,如果有下輩子,我誰都不看,隻看你。
“下輩子,我等著呢。”顧曖小聲說道,然後示意懷中的小勺子看向墓碑,“這是爸爸。”
顧曖走時最後看了眼,忽而就起了一陣風,山花晃動,顧曖笑了,“明天再來看你。”
對於顧言琛跟齊暖來說,顧曖活著,活得好好的,即便周稟南走了,但他既然給了顧曖一個孩子,就說明對顧曖並非無情。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三個月後,S市迎來一場大雪,齊暖剛睡醒就接到安陽的電話,傅佳生了,一個男孩兒,起名歐陽宸。
齊暖抱著電話呆愣許久,她望著窗外漫天的雪,愈加覺得心裏暖烘烘的,齊暖眼眶微熱,恍然生出種目前的生活過於美好,隨時都會碎裂的錯覺。
她幾乎沒做考慮,打電話給了顧言琛。
還在開早會的顧言琛愣是頂著上下高管二十餘人的麵接了電話,男人雖然麵色凜冽,但眉眼卻不自覺柔軟下來,他抱著電話應了兩聲,然後沉聲問道:“是想我了嗎?”
除了處變不驚的楊秘書,眾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顧大總裁倒是從容得很,應了兩聲後回了句,“知道了”便掛斷電話,然後示意剛才彙報工作的財務總監繼續,財務總監摸了摸額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想起之前講到哪裏了。話說他們這些聽眾聽到斷片,為什麼顧總就能跟沒事發生一樣?!
齊暖吃完午飯,心裏悶悶的,安陽說好給他傳照片到現在也沒過來,別墅除了王姨就剩下她,這麼想著顧曖又不免斥責自己,以前這種閑適安靜的生活求都求不來,現在有了還要挑三揀四?
就在齊暖抱著這個想法安慰自己的時候,玄關處傳來一陣開門聲,齊暖心頭一動,轉身就看到顧言琛肩頭披著些許細雪,風姿卓然地走了進來。
“言琛!”齊暖萬分驚喜,就好像心裏所有的小委屈,莫名而生的不滿,在這一刻被全部撫平。
“過來,我抱抱。”顧言琛張開懷抱。
齊暖想都沒想便撲了上去,男人身上的冷香在雪天的逼促下似乎更濃了,齊暖滿足地喟歎一聲,抬眸,看到男人精致的俊顏。
“怎麼回來了?”齊暖抱著舍不得撒手。
“聽你給我打電話就知道你想我了,所以處理完重要事情就回來了。”顧言琛解釋。
越是這種樸素無華的語言,越能撩得齊暖心頭發甜,“言琛,傅佳生了個男孩。”
“哦?”顧言琛語調微揚,“安陽倒是有福氣,想來許修那邊也快好事將近了。”
“言琛……”
“嗯?”
“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嗎?”齊暖抬頭問道。
“會。”顧言琛俯身吻住齊暖,然後輕輕鬆開,“餘生,我都在。”
當所有苦難過去,幸福,在彼岸悄然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