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3 / 3)

他已經知道那位護士小姐是一位瑞典姑娘。他和那位小姐的談話從少到多,現在他們兩個人已經非常熟稔了。但是,他可以看得出來,那位小姐每次的談話都是經過認真斟酌後才說出來的。

“這個護士說話如此謹慎,這說明她是得到了什麼人的指令,受到了某種紀律的約束。那也就說明他們把我放到了敵對的位置上。可是……這又不太對頭。如果他們對我抱有敵意,那麼我為什麼又會得到如此精心的治療?那護士小姐為什麼又對我說了那麼許多呢?”

查爾斯每天早上醒來以後所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分析這些看似簡單卻又無比複雜的問題。盡管他絞盡腦汁,還是不能的得出確切的答案,因為他所能得到的素材太少了。那個瑞典籍的女護士仿佛是在擠牙膏,每次都是在臨走的時候甩下一句讓你琢磨不透的話來。

比如,第一天,查爾斯向她提出了不下十個問題,她一個也沒有正麵回答。可是,在她臨走的時候卻對查爾斯詭秘地笑著說了一句“查爾斯先生”。查爾斯認為,這句看似無心的稱呼至少可以說明兩個問題:

“第一,他們知道我的確切身份:第二,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後仍然為我冶療,說明他們沒有完全把我當成敵人。”

第二天仍是如此,不管問她什麼問題,她都是笑而不答。可她在臨走的時候打開了窗戶,背對著自己說了一句“多呼吸點兒大海的氣息對你恢複傷勢大有好處”。這看似無意的關照又向他提供了這樣兩個信息:

“第一,他們是在大海邊,並且很可能是在在一個海島上。第二,這很可能是一個少有人煙的弧島。這裏太靜了,沒有任何輪船起航和靠岸時的那種喧鬧的汽笛聲、轟鳴聲和熙來攘往的人聲……”

查爾斯認為自己不能太性急,他好象應該適應這裏的遊戲規則,那就是盡可能地隱藏自己,盡量地閃爍其詞。另外,還要有耐性。

今天是他恢複正常思維後的第八天。他一大早就從一連串的噩夢中醒來。他想再睡一會兒,但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於是,他就在大腦中構想著護士進來以後他們之間將要進行的對話。

這時,他隱隱約約聽到兩個男人邊走邊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他們是往這裏來的。是的,他們已經來到了自己所在的病房門口。”查爾斯這樣想著,趕快閉上了眼睛。他這時才意識到,這是他蘇醒以來第一次聽見男人說話的聲音。

他們的聲音很輕微,但查爾斯還是能夠聽到斷斷續續的談話內容

“他……就住……這裏……?”這個聲音是一種帶腔調的英語,聽起來很別扭。

“是……看嗎?”

“我……不……要了。我……他……我……見麵的。”這一次查爾斯可以斷定,這個人是一個東方人。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在阿富汗。

“可是,阿富汗是沒有大海的呀……”查爾斯想道。

“……嗎?”這一次,查爾斯沒有聽到那外國人說的什麼,但知道他是在向對方提問。

“是……骨折會……一點,其他的……好的……”

“你……三個月……吧?”

“沒問題……也許……就……好……”

“很好……我……來的。”

那個人的聲音似乎是有意不讓查爾斯聽清,總是在關鍵的地方斷開。但查爾斯仍然希望他們能夠再多談一會兒,哪怕是談談那些該死的天氣也好!

可是,那兩個聲音卻是漸漸地走遠了。查爾斯什麼也聽不到了。他再次陷入沮喪的心情之中。

“也許戰爭已經爆發,也許局長和總統正在等待著我的消息和情報。可我卻躺在這裏。我隻能象一個小偷似的在這裏偷聽別人的談話。我是一個受人敬重身懷絕技的特工,可眼下卻連一個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情也做不到。我甚至連動也不能動一下!

我的妻子死了,我的突擊隊員們死了。弗蘭克生死不明。我的胳膊斷了,渾身纏滿了繃帶,躺在這裏接受著別人的治療。可我連給我治療的人是誰都弄不清楚,連我自己躺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我這到底算什麼?

我這樣到底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從床上起來?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是知道的,那就是,我的妻子的死是由拉敦造成的!漢森他們的死是由拉敦造成的!“911”事件中無數的人的死亡是由拉敦造成的!

……我再也不去想‘我在那裏’,‘是誰救了我’這樣愚蠢的問題。我隻要趕快養好我的傷,重新拿起武器回到阿富汗去和那些隱藏在山洞裏的恐怖分子進行殊死的戰鬥,我要親手殺死拉敦

!”

然而,查爾斯不知道,他剛剛聽到的談話的人就是拉敦。他和拉敦同在一所醫院接受治療。他們曾在十米之內互相接近卻又突然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