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年五月，東北陽沈的天氣依然幹冷幹冷的，早上起來，有一種被凍僵的麻木感。
張鬆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房子，普普通通的院子，房子竟然還是草房，一下大雨，屋子內外都變得泥濘不堪。
“我不嫁，打死我也不嫁。”
屋內傳來大姐張霞的哭聲倔強而委屈。
張鬆走進屋內，二妹小心的拉著大姐的手，站在一邊。
父親盤坐在炕上，母親也是氣的臉色發紅。
“那老鄧家哥五個，你過去了還能讓你吃虧啊。”
”老鄧家說了，彩禮錢的時候的288元，還陪送一輛永久自行車一塊上海手表。”
這個時間，陽沈市裏的那些的大廠工人們，一個月十七元到三十二元上下。
而他們這些郊區的人，一個月也就弄個十二元上下。
288元不算少了，更何況還有永久自行車。
整個村裏自行車都不超過是三輛。
張鬆低著腦袋，當初好似自己經曆過這一幕，如今記憶被點醒，一一回憶起來。
當年大姐五十多歲了，還在地裏刨食，雖然姐夫老實巴交，但真的吃了一輩子苦。
眼睛眯了起來，手指頭習慣性的在桌子上敲了敲。
看到父母不滿的看過來，才咳嗽一聲。
“媽，我沒聽錯吧，老鄧家？真的是老鄧家？全村出了名狗窩狼圈，誰敢把自家孩子往裏麵推啊。”
“嘖嘖嘖，要不說全村就你膽子最大呢，你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
“滾犢子，好好說話。”父親張奎山眼睛一瞪，順手就抄起了大茶缸子，隨時準備砸過來。
張鬆對大姐笑了笑。
“老大鄧大個子，媳婦連生三個姑娘，天天被婆婆堵著門喊不下蛋的母親，全村都知道吧。”
張奎山看了眼趙桂淑，沒有吱聲。
“老二本來是工人，因為打架被開除了，還當自己是少爺呢，地裏活都是媳婦一個人幹，全村除了馿，就他媳婦幹的最多。”
“老三家條件最好，但天天和婆婆幹架，都知道賺的錢讓婆婆給拿走了，按說沒分家不該說，可要是大姐的彩禮錢，是老三家出的呢…”
張鬆掰著手指頭，也不抬頭，嘖嘖嘖的很感慨：“這家庭，真難找啊，姐啊，你要過去了，天天跟婆婆住一起，要挨打了，千萬別回家，！太丟人。”
大姐張霞不哭了，瞪大著眼睛，被嚇到了，一動不動的看著母親，大弟說的是真的，就這家庭。
二妹更是躲閃著。
張奎山剛要說話，張鬆又補充道：“大姐你是撿來的吧。”
“滾蛋！”張奎山把茶缸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老鄧家什麼玩意？不行，以後別聽別人瞎了了。”
改變了，當年村裏過的好的不多，但過的不好的，絕對有大姐一家，今天趕上了，有了改變。
“對，家裏就是我壞人，我不也是為了霞好。”
…
這年頭什麼才能賺錢呢。
買郵票，然後等三十年後。
開始收破爛，然後保管三十年。
再堅持十年，等股票開盤。、
躺在炕上，沒有手機，沒有電視，甚至連電都準時給掐了，這日子太難了。
“西瓦窯紅旗磚廠。”他深深吐出口氣，身體放鬆下來。
他記得當年第一個被承包就是這個磚廠，承包人葛寶壯後來雖然不起眼，但絕對是最早富起來的那一批人。
最重要的是，人家啥事沒有，順風順水，後期那蓋的別墅，亮瞎了太多人的眼，讓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