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麼時候,開始和終結都是最盛大的難忘時刻,就像生與死都能用極大的儀式來表現一樣。辭舊迎新的時刻,千禧年的喜悅氣息彌散在亢水村的角角落落,紅色的炮花遍地都是,連墳地也未能幸免,卻單單遺漏了那幾間老宅院和院子裏的一老一小。五年前,一個老頭扯著一個男娃徒步走進了這座村寨。老人駐足遠眺,目光凝視著巨龍一般環繞著村莊的山脈,顫抖的身體訴說著難言的激動,不自覺地握緊了牽著男孩兒的手,仿佛要把看到的一切抓在手裏。“啊,爺爺疼”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平靜,略顯稚嫩的呼聲把老人從出神裏拉了回來。老人低頭對著男孩兒歉意的笑了笑說“嵐青啊,以後咱爺倆就住在這兒了”。小男孩兒看著爺爺,歪著腦袋,清澈如水的眸子打著轉兒,仿佛在思考著該如何回答。“好,爺爺在哪嵐青就在哪!”然後衝著老人調皮地一笑。老人一怔,最後爺孫倆對視著不約而同地發出開懷的笑聲。自那以後,嵐青就和爺爺住在了那座荒廢的舊宅子裏,一住就是五年。五年裏,嵐青和村裏的孩子們打成一片,一塊上學,一塊玩耍......老頭子則大部分時間都在山裏度過,而院子裏則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石頭,隻有嵐青隱約知道老頭子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嵐青記得曾經問過爺爺在找什麼東西,但是爺爺的回答卻是他也不知道在找什麼。直到兩天前,老頭兒踉蹌地回到老宅子裏,手裏緊緊地握著一塊血紅的石頭不肯撒手,此時的老頭須發皆白,瘦骨嶙峋,和牆上照片裏那個明眸墨眉的老者大相徑庭。一貫有主張的嵐青失去了分寸,爺爺的生命之燭似乎燃到了盡頭,嵐青隻有緊緊抓住老人的手,仿佛一鬆開,老人就會永遠失去了一樣。艱難的喘息聲證明了老人還在彌留之際。“...箱子...箱...子....”一股執念支撐著老人說出最後的遺言,把手裏血紅的石頭交到嵐青的手上之後,老人永遠地閉上了雙眼。嵐青強忍著悲痛找到了老人所說的箱子,裏麵裝滿了古色古香的書籍和大紅的榮譽證書,書籍和證書的上麵平躺著一封信!吾兒嵐青: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就說明阿龍已經帶你找到了玲瓏心,為父很欣慰,但你的路才剛剛開始,一定要牢記信中的內容。你的命不應該由天定。天地造化真如何,幻就青嵐如鯉魚遠跳深驚欲化龍,故有飄飄五雲障煙波浩渺紅塵裏,回首隻見伊人淚.........你有成龍之命,但萬事切不可強求,以免招致天妒,一切跟隨本心即可。切記!切記!七寶合一之時,就是你我父子相見之日。還未讀完,手裏的信和箱子裏的書就化為兩道流光瞬間鑽進了雙眼裏。“啊”,來不及反應的嵐青感覺像是一顆閃光彈在自己眼前爆炸,兩眼之中除了白得令人可怕的光之外什麼也沒有。嵐青感覺自己的腦袋像炸了一樣,嗡嗡作響,不停的在地上打滾,雙手不知道捂著的是頭還是雙眼。非人的疼痛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此時的嵐青大口喘著粗氣,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七竅流出的鮮血像一個紅色的頭盔罩在頭上,地上也沾滿了血跡,看起來異常的恐怖!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那塊紅色的石頭,也許是被濃重的血腥味所吸引,紅色的石頭竟然逐漸的軟化了,如果嵐青能扭頭看一下的話驚訝地一定會把眼珠子瞪出來。沒錯,這顆石頭竟然變成了一顆心髒,一顆還在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心髒還在變化,最後化為一攤濃稠的鮮血和嵐青流出的血混在了一起,然後竟然緩慢地又重新回到嵐青的體內。直到最後一滴血流回體內,嵐青也昏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夢中嵐青隱約聽到:玲瓏現,六寶出,天下從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一些本不該出現的記憶像從天而降的破碎的玻璃,映現出斑駁陸離的記憶片段,嵐青感覺自己就像一株無根的飄蓬,在這些破碎的記憶裏遊蕩!“爺爺,爺爺”嵐青大喊著,雙手猛烈地揮動著,像是要抓住些什麼,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就那麼直挺挺地坐著,眼睛一眨不眨,腦袋裏多出的內容讓他暫時忘卻了失去爺爺的悲痛,他像老僧入定般坐著,一點一點地消化著這些常人看來不可思議的東西。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內部也在發生者巨大的變化,尤其是心髒,隨著跳動的韻律不停地閃爍著紅光!悠悠回神,混亂的記憶讓他不知所措,嵐青打量著自己,自己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又有一些說不出的不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麼?剛才的一切絕對不是幻覺,直覺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真的!我還有父親…玲瓏心是什麼?六寶又是什麼?怎麼天下從?……一係列的疑問湧上心頭!卻又沒有絲毫頭緒。嵐青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他明白這些東西,這些記憶不能告訴任何人,隻能靠他自己去尋找答案。呼…長出一口氣,回頭看了看安詳長眠的爺爺,強忍著悲痛把爺爺安葬在老宅院後麵的樹林裏,但不可思議的是爺爺拚死帶胡來的那塊石頭怎麼也沒有找到,算了,和記憶裏的東西相比,一塊兒石頭不翼而飛也不怎麼稀奇吧!再說爺爺為了它送了命,不要也罷。想通了這些,嵐青也不再尋找那塊石頭了!殊不知他自己在騎著驢找驢,如果他能看到之前發生的一切,那他就會發現那塊石頭已經在他的身體裏了,而所謂的玲瓏心也就是那塊石頭!不過這一切他都不知道!要找出答案,就必須離開這個地方!盡管生活了五年,但對於從小就跟著爺爺流浪的嵐青來說,這個村莊沒有一點歸屬感,這個時候玲瓏心對一個人的影響顯現出來了,仿佛有了目標一樣,嵐青果斷地離開了,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多年後,亢水村的人仍然記得當年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又突然的消失了!兩人的“離開”沒有在村裏引起任何的波瀾,因為他們不屬於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