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他反問我,臉上沒有半點的無可奈何。
我略有些驚訝於他的淡然,卻亦未表現出來,隻是同他一並走著,到校門口。
此地此刻略有些冷清,有老師過來,問我們哪一位是“炎賀”。他於是向前一步,揮手同我作別。
我目送他離去,在森林的轉角有領主的馬車過來接他。我於是看著馬車離去,轉身回了宿舍。
十年過來,送別了多少人,我已數不清楚。自三十二年前建校以來,塔維利亞對學生的要求日益嚴格。即使如今退學率已達到誇張的地步,每年依舊有數萬計的幼童申請入學。當然大部分被拒門外,留下來的大部分在第一學年結束時,送回家中。
而事到如今,每年有兩百位學生升入我們畢業班。在這裏接受最後的考驗——修滿一百分畢業。當然,這兩百人有近一百五十人會因為各種事情扣光學分而被遣退。每年僅有二十人成功畢業,分配到各個地區當爵士,封發領地。亦有人直接進入守備軍中,當上戰將。
餘下三十人,我確實不想提。簽過合同的,要麼躺在醫療部的病床上被解剖,要麼在後山的某個角落被暗黑係的同學複生成各種各樣的死靈生物。沒簽過合同的,則會被學院的白翎獅鷲載著送回家裏下葬,以英雄的規格。
現在是十三和平曆二百三十二年。這是個瘋狂的年代。
由學院編纂的《戰爭通年史》,人類曆史可測的和平年代時間最長的是二百四十年。根據以撒神教的那幫子神棍的話,這是上帝給人類的詛咒——人類是有罪的,將會在世世代代的戰爭裏把自己毀滅。(——《以撒聖典》)
我並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但我覺得後半句說的很對。
十三和平曆元年,大帝的十八年征戰進入了尾聲。他領著三百萬聯合軍把獸人趕出邊境,其餘眾國或臣服或被合並,大陸再次迎來久違的和平年代。
然而大帝在三年病逝,僅僅半年後弗蘭托聯合合縱國分裂,人類領地重新變成十二和平曆末戰爭前的勢力分布。
那場由洛洛維斯托挑起的硝煙,在兩國之間迅速的彌漫到人族境地的角角落落。與此同時,北方獸人族各族的戰爭販子也如同往常一樣,領著士卒插了一腳,紛紛瓜分人類的領地。
我覺得大帝是懂得人類本質的。在戰爭的尾聲,他領著三百萬軍隊在新劃分的兩族邊境上,麵對著區區四十萬獸人,接受了獸人的和平提議。雖然又一次讓出了一大塊土地,但他是知道的,這三百萬散兵,會被獸人打的七零八落。
人類並不能抑製住自己的欲望。包括利益,包括名望,包括生命。
距離上次屈辱的和平,已有兩百三十二年。每個人都知道,戰爭又要來了。這不一定是神的詛咒,隻是曆史的車輪,滾滾而來,無法抵擋。
學院的全名叫塔維利亞戰爭學院。先前已經說過,學院在三十二年前,也就是十三曆兩百年時建立。
當時弗蘭托的君王瑟森德在大帝的祭典上默禮之後,起身麵對眾子民,抑揚頓挫地完成了演講,大意是他要繼承大帝的榮耀(雖然我並不讚同這個說法,和平是當時眾國所需索的,而大帝隻是完成這個需求的代言人),在下一次戰爭來臨之際,率領眾傳奇將領,再次完成統一。
那時的首相洛裏森聽命與君王,率領眾多退役的將士能人,以及法師協會的各個元老,在弗蘭托的北方建立了塔維利亞戰爭學院,並承諾,成功畢業的畢業生起碼可以得到子爵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