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刻來到霧館後山,果然殿一個人呆呆的站在路醫生的墓碑前發呆。風吹動初生的芽草搖搖擺擺,仍然給人一陣清寒。他默默地走到殿的身邊,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殿,事實上,那天我取出黑珍珠後,靈魂飄飄忽忽地曾經見過路醫生。”
殿有輕微的震動,抬頭看了看他,又轉了回去。
“殿,我看得出來,路醫生很擔心你。或許你應該去見見他。”
殿輕輕歎了口氣,“見不見都一樣,對我來說都隻不過是地獄裏的死靈。這本來就是路賢的命運。”
“殿,如果路賢對你來說跟其他人不一樣,那為什麼你當初不用黑珍珠救活他,而是跟他簽訂契約,讓他獲得永生?”
安刻這一問,讓殿呆住了,這曾經也是他最在意的問題。安刻繼續說道:“你從來沒告訴我,黑珍珠把一個人救活以後會怎樣,而我也從來沒有感覺到黑珍珠在我體內有什麼異樣。它就像一顆普通的心髒一樣在跳動,伴隨著生老病死,它會靜靜地陪我走過一生對吧?”
殿輕輕地回答著,“嗯。”
安刻看著他沒有再說話,隻是臉上掛著微笑,殿現在也應該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一片黑暗的地獄,居然遍地開麵了鮮紅的彼岸花。路醫生覺得蹊蹺,隨手摘下一朵,忽然一段如影像般的記憶在他麵前展開。他看到的是狂風肆意,瞬間傾倒的房屋,連根拔起的大樹,人類的世界一片混亂。路醫生麵色焦灼,這段記憶漸漸消失了。
他立刻明白這片鮮紅的花海,是封印了人類記憶的容器。這件事顯然跟死神有關,不知道人類世界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他正擔憂著,突然感覺一陣熟悉的氣息漸漸靠近。黑暗的地獄逐漸出現一束亮光,這種感覺就像上次安刻離開一樣。四周圍徘徊的各自死靈像是感覺到恐懼似地迅速閃躲了。路醫生緊緊盯著那一束光,不可能,他有些驚訝,這種強烈的感覺,是他許久未見的人,不應該說是死神。
“殿?”他心裏叫著這個名字,卻沒有說出口。
“路賢,好久不見了。”殿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這是他時刻掛念的人,這麼突然出現真是讓他詫異萬分,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你在這裏待得還挺習慣啊。”殿揶揄道。
路賢輕笑一聲,歎了口氣,“看起來,比我最後一次見你,你已經好多了。”
“那當然,你以為我是誰。”不知怎麼,殿的話語變得有些高傲,或許隻想證明他現在很好。路醫生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地獄的滋味怎麼樣?這就是對你毀掉契約的懲罰。”
路醫生看了看四周,故意說道:“哦,還不錯,我都已經很適應了。現在還點綴了這麼多彼岸花,挺有趣。”
殿瞟了他一眼,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路醫生猜出了他的想法,隻是想逗逗他而已,終於他才進入了正題,“那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殿沉默了片刻,終於說道:“我,我想問你,是否願意再選擇一次契約?”殿說完,看著他,期待著他的回答。
路醫生卻沉默了,以前他為了自己的願望而選擇了死而複活,也伴隨著永生不死的懲罰。如今他再一次選擇契約複活的話,還意味著重獲永生。但是殿知道他的性格,就算複活也不會像附身的死靈一樣使用別人的身體,除非他的身體還沒有被毀掉。
“我以為我的身體在我把契約交給睡神的時候已經被毀掉了,殿,現在是不是我的身體……”
“沒錯,睡神把你的身體給了青葉,一直幫他來做事。”
“青葉!這個家夥!”路醫生顯然有些生氣,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被壞人利用,就感覺不舒服。
“所以說,如果你現在選擇再一次選擇契約複活的話,我可以幫你把身體拿回來。”
聽到這兒,路醫生又愣住了,他的確不想再忍受永生不死的感覺,他不自信地說:“但是,畢竟那跟我已經沒關係了……不管我的身體被怎麼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