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靈珠陡現千載恨(1 / 3)

埋沒豪傑葬荒林,

幾度煙塵各驚心。

雲外淒淒哀雁過,

風雲亭前盡俗塵。

前文書說到林兒獨自前往楊樹林小村,暗中探訪田家。卻發現田家四壁皆空,一發連以往那些陳舊破敗的鋪設也不見了。

林兒見此情景不由得一愣,心說這怎麼個意思?難道說為了躲避我們少爺,田七郎搬家了?也不至於的呀,我們後來忙活少爺的病,根本就沒上門騷擾。再者說,田家如此窮困,哪裏有錢再去買房子置地換新屋子呢?

百思不得其解,林兒換了一麵窗子,再往裏屋看。隻見裏麵一鋪土炕,鋪的是一方草席。席上躺著一位老太太,夏景天兒還蓋著一床棉被。這土布棉被也是補丁摞補丁,原本的藍色花布磨得已經發白。這位老太太自然就是田母。隻見她臉色蠟黃,閉目而眠,但是呼吸渾濁,喉中呼呼作響,胸口起伏不定,睡得並不安穩,顯然是病得不輕。

林兒看到這裏,倒明白過來了。他心中暗想:看廳堂的殘舊皮毛皆不見了,想必是為了給田母治病,田家越發拮據,七郎打獵自然是不夠用度,連那些陳設的舊皮毛都拿去當賣了。此刻田七郎並不在家,想必不是出去狩獵,就是當賣舊物,想辦法給母親延醫治病。想到這裏,林兒不由也覺慘然。

林兒這麼些年跟著武承休那過的是什麼生活,就不說錦衣玉食吧,至不濟也是好吃好喝好穿戴。武家是大戶,即便是奴才們,眼見的、手使的都是上等的東西。林兒還真沒見過這麼慘的日子,所以驚心。看這屋裏屋外,即便是典當恐怕也找不出什麼東西來了,這就是窮苦人家的為難處。

正然感慨,忽聽得窸窣有聲,林兒連忙施法完全地隱住身形。隻見一個黑影躥進屋中,輕巧巧跳在了炕上。林兒心中一緊——來的便是那隻碧眼狸貓!

那碧眼狸貓跳上炕來,就在田老太的身畔眷戀挨蹭,頻頻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片刻,隻見它忽然身子一拱,昂起頭來,腹部抽動,喉間“咯咯”作響,似要嘔吐一般。林兒隔窗冷眼旁觀,卻是納罕。

皆因為武宅養得有貓,林兒自幼見過:貓真要嘔吐,可不是這個樣兒。貓要是嘔吐的時候,都是俯身低頭。您想人也是一樣,任何動物,要嘔吐的時候都得低頭啊。可是這隻碧眼狸貓不然,偏是昂起頭來!林兒不錯眼珠兒地盯著看,但隻見它脖子一梗,口中驀然吐出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暗紅珠子。這顆珠子並不落下,半懸在空中幽幽發光,紅光熾烈卻不刺眼,看起來暖暖地甚是舒服。隻見碧眼狸貓一直張著口,雖然凡人肉眼不可見,但是林兒卻能看見:它口中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噴出,穩穩托住了珠子。隻見這枚紅珠在田母的頭上懸空停住,就圍繞著百會穴的附近緩緩轉動了三圈。就這麼轉下來,田母的呼吸可分明就安穩了。雖然還是細弱,但不似先前渾濁阻滯,臉色也不似先前慘白。

這期間老太太都在昏睡之中,渾然不知。但此情此景,林兒卻看得分明!不由得渾身起了一層顫栗,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竟然哆嗦了起來。林兒瞪著吞吐著紅珠的狸貓,眼中一片殺意猶如要噴出火來!牙咬著下唇,絲絲滲出了鮮血尚且不知。

那麼說林兒為什麼有這麼大反應呢?諸位不知,且聽說書人細細道來。

碧眼狸貓所吞吐的這顆珠子,看起來雖然不起眼,卻是妖界的至寶,稱為“內丹”。內丹乃是精靈之屬吸取日精月華,經過千百年的修煉,在自己身體裏麵煉成的至寶。這是修行,也得有機緣,不是說隻要想煉、很勤奮,就能煉得出來的。千萬精怪都在用功,也就那麼兩三個能達到這個境界,煉出內丹即使在妖界也是非常罕見的事情。那麼林兒難道是看見這狸貓妖力強大害怕了嗎?也不是。

皆因為林兒知道碧眼狸貓這顆內丹並非自己修煉而成。他怎麼知道呢?——他認識這顆內丹!這顆內丹正是林兒之父千年火狐精修煉出來的內丹!內丹這東西,是以身體為鼎爐,凝精、氣、神為有形,用自身精血煉出來的,所以每一顆都有獨一無二的自我印記。林兒自幼就見父親在滿月之時吞吐修煉,雖然那時年幼,但這顆內丹他真是再熟悉不過了!碧眼狸貓的道行那還差得遠呢,根本也不可能煉出內丹!此丹分明就是林兒自家精髓血脈的氣息,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所以林兒此刻心中並非驚懼,而是憤怒。碧眼狸貓以內丹為田母醫病,又對老太太這般依戀,林兒已經能夠斷定,此貓就是小虎子。那麼小虎子修為這麼淺,怎麼會得到自己父親的內丹?這必然就是當年田七郎之父殺死自己的父親,得了寶貝。但凡人無法使用妖界的內丹,傳給七郎,他也用不上,因此才收養了這麼一隻狸貓精,把內丹給了他。林兒一念及此,悲憤交加,真是恨不得一步闖進去,殺了狸貓取回內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