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大地像蒸籠一樣,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綠樹濃蔭的街上,柳樹像得了病似的,葉子掛著層灰土在枝上打著卷,枝條則無精打采地低垂著,動也懶得動,蔫蔫的。
或許是因為天氣實在太熱,今天電腦店的生意很是清淡,陳波坐在門口打盹,有些百無聊賴。
陳波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但他一直堅持認為自己的人生是幸福的,臨近而立之年,一路走來,嚐盡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沒有辜負這三十載。
陳波是一個傳說中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官二代,少年時期屬於當地最上層的那一小撮人。後來他的父親去世,母親臥病,家道中落,被逼無奈私自輟學打工,混跡於各個城市,為了生計而奔波,為了家中老母的醫藥費而努力。
陳波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早熟的人,其實一般情況下早熟的人都比較晚熟,況且他骨子裏又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所以在各方麵的壓力下曾經誤入歧途,在異地夜場當過內保(其實就是看場子的混混),打過無數次看似熱血實則傻X的鬥毆,直至後來被捕入獄,一個月後出獄看到母親憔悴不堪的容顏,從此浪子回頭。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被拘留一個月後,陳波痛定思痛,通過某些關係,進入當地派出所做合同工。在派出所的那幾年,結交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不同人群,有很多是屬於三教九流,更多的則是諸多的領導以及成功的生意人。
從派出所辭職後,陳波開始做小本生意,騎著三輪自行車賣過菜煎餅,開過小夜市,賣過炸饅頭幹,倒賣過水果,批發過啤酒,後來總算是在一邊維持母親醫藥費的同時,攢夠了第一筆錢,開了一個比較正規的電腦店,利用在派出所那幾年結交的各種人脈關係,批量給各個單位安裝電腦和監控。
比較尷尬的是,之後連續數年,每當陳波賺一筆數額不菲的R,MB,母親的病情就會惡化一次,不但金錢如流水般消逝,而且搞的陳波這個唯物主義者有些心虛,甚至不敢再賺錢,生怕賺錢之後母親的病情便會再次惡化。
“喂,晨、勃,閑著也是閑著,一起玩會兒牌唄?”
陳波滿頭黑線,左右打量了幾眼發現街上沒幾個路人,才衝街對麵喊話的老劉說道:“我店裏幾個小子都出去裝電腦了,你們來我這裏一起玩吧。”
“好來!”
老劉是對麵車行的老板,已經四十多歲,為人豪爽,與陳波是忘年交,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管附近有沒有其他人,他總是喜歡把陳波的名字喊成“晨、勃”。
前後過了沒兩分鍾,老劉帶著四個人來到了陳波的店裏,六人一起打“夠級”。
夠級是一種紙牌遊戲,在山東境內很是流行,陳波他們這些人都是正宗的山東大漢,自然也不能免俗。
幾人一邊打牌一邊閑聊,陳波問道:“老劉,最近生意怎麼樣?”
老劉打出四個J,搖了搖頭,回道:“還是老樣子,半死不活的,等五一搞活動的時候估計能好一些。”
陳波點了點頭,毫不留情的四個K把老劉幹死,然後才又問:“你不是炒期貨?咋樣?賺錢不?”
老劉還沒答話,其他幾個人就忍不住樂了,哈哈大笑著說:“小陳啊,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劉的期貨賠了三百多萬哩……”
陳波一窒,臉色有些尷尬,沒成想老劉倒是似乎毫不介意,擺了擺手,說:“期貨這玩意就跟做生是一個道理,有賺就有賠嘛,無所謂的事情……”
“老劉哥霸氣,不差錢啊……”
陳波苦笑了幾聲,伸出了大拇指。
老劉撇了撇嘴,說:“拉倒吧,要不是炒股票給我賺回不少,補了這個虧空,我的資金鏈說不定還真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