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本該在大堂值夜,可平常也能抽空打盹,可昨夜被這些守衛攪得愣是一夜沒睡,心中正沒好氣,又睡眼惺忪著,見一個鄉下婦女跟在池桃身後,便認作是前幾日進店見過一麵的池杏:“是!公婆倆,早便住進來了!”
守衛無法,隻得放了。
池桃帶著阿楚出了客棧,先七拐八拐進了一條僻靜巷子,摸出鑰匙開了一扇門:“你老老實實在這裏,別人敲門不要應,隻做家裏沒人就是。”
阿楚見這院子又小又破,皺眉道:“這是哪兒啊?”
“我賃的院子,本來今日也要搬過來了。你乖乖聽話,且莫出聲,我得回去帶杏娘出來。”
池桃在攤子上買了包子吃了,還打包了兩個,提著回了悅來驛。
此時已經晨光大亮,客棧裏進進出出的人多了起來,守門的護衛一臉懊惱,隻顧得上出的人,進的人卻是無暇顧及了。
池桃大搖大擺地回了二樓屋子,池杏正焦急著:“你把她送到哪了?”
池桃把包子遞給池杏:“快吃吧,還熱乎著!”自己倒了杯水喝了:“放心吧,我昨日就賃好了房子,想著今日搬過去。正好把她送過去了,咱們等會也就過去,隻要關起門來過日子,料這些冒牌貨不敢大張旗鼓地進到人家搜查。”
池杏這才放心,又想到還要上京城,又有些憂愁:“還要送她上京……”
池桃笑道:“我本來也是打算在此地攢點銀子,到京城去謀個生路。府城雖好,可京城到底是天子腳下,什麼都正規些,適合咱們生存。”
池杏懵懵懂懂:“你如今說話我都聽不明白……算了,你說怎樣就是怎樣,反正姐都跟著你。”
二人背著包袱下了樓,與賬房會了賬,順利脫身出了酒樓。
到了小院門口,池桃敲敲門:“阿楚,開門!”
阿楚像個兔子一樣蹦了出來:“你們可來了!這裏髒死了!”
池杏卻一臉驚喜:“這,這往後就是咱們家了?”
池桃進屋把包袱放下:“我付了兩個月租金…..咱們先住在這看看形勢,我也要去酒樓幹活賺點錢,好做上京的路費。”
池杏環顧著屋子,見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落,雖然小些,可院子中竟然還有口水井,房子就隻是簡單的三間,和在老家時的正房差不多,一間堂屋兩間臥房,又院子裏有個單獨的灶屋,不斷地讚歎:“真好!真好!”
阿楚翻了個白眼,在唯一比較幹淨的凳子上坐下:“哪裏好了?破破爛爛的。”
池杏東屋西屋地看了看家具,堂屋裏就一張飯桌和四張凳子,東屋裏頭是一張大床和一個衣架、一個衣箱,西屋裏就一張床和一個箱子。雖然都又髒又舊,可好在都還完整,笑眯眯道:“都是好的,我擦擦幹淨就好了。”說著就去打水收拾起來。
池桃道:“我昨日買了些棉花布料,托人做了被褥,等會咱們收拾幹淨了取了就是。還有要去買些生火做飯的家夥。”
池杏是幹慣了活兒的,這幾日憋在客棧無事可做,這會兒如魚得水,又是覺得在為自己真正的“家”做事,嘴角含笑,手腳麻利,不一會兒便收拾的幹幹淨淨。兩人去取了被褥回來,又上街買了些碗盆、油鹽醬醋等物,順手又買了兩鬥米和一顆菘菜,池桃又堅持割了一塊肥豬肉,手裏的錢已經被花得幹幹淨淨,這才回家。
忙活一天,已近黃昏。阿楚躺在西屋的床上,哭喪著臉:“哥!嫂!我餓!”心裏委屈極了,長這麼大,從來就隻有自己不想吃,堂堂華音郡主哪兒知道餓是什麼滋味兒。可自從遇到山匪以來,貼身的丫鬟、親密的乳娘都被殺了,自己在山路掙紮了十幾裏,卻又落入虎口,不但被冒名頂替,還差點被玷汙……現在可算是逃出生天,可看陶家也窮的叮當響,哪有錢送自己上京……不由哇哇大哭起來。
池杏連忙哄著:“哭啥?我這就做飯去,一會兒就好!”又朝池桃使眼色:“你快來勸勸!”
池桃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別理她,一會就好了。”
池杏連忙生火煮了粥,把菘菜熬了半顆,端上桌來。阿楚見飯菜粗鄙,本不想吃,可禁不住肚子裏咕咕直叫,勉強喝了一口,竟然覺得十分香甜,足足吃了兩碗才罷。
次日晨起,池桃便要去酒樓上工。
阿楚還沒起床,出門時便特意叮囑池杏:“阿楚的身份是未出嫁的小姑子,藏在屋子裏不見人也使得。你若出門時,也少和人攀談,若有人問起,就按咱們之前說的,是舉家投親不著,隻得落在這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