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日光透過玻璃照在我的書桌上,紙上的筆跡早已幹透,唯有墨香飄蕩在空氣中。
王思思坐在椅子上,低垂著腦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拖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邊,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一個人肯定是扛不住的。
“思思……”喔拉著她的手,話剛到嘴邊就被她打斷了。
“小意,你說人死了會去哪裏?真的會下地獄嗎?”
“我媽媽性格是有缺陷,但他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爸爸坦坦蕩蕩,我哥哥也沒有做什麼壞事,為什麼?”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待我們家?!”
我知道被抽了生魂,煉化的魂隻會灰飛煙滅,無法歸入冥府,那就意味著沒有來世。
但我不能告訴她。
“我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裏,但是不管他們去哪裏,他們都希望你好好的。”
“思思,你還有我呀。”
王思思撲在我懷裏哭,之後我便將她拉到床邊,她哭累了,睡了過去。
看見她,我現在挺想見見王雪迎的,也許她知道一些什麼。
我出房間的時候,我哥拎著一瓶可樂走上來,我便問他:“爸他們出去了嗎?”
“沒,在西廂房裏麵,晚點要去村委那邊布置一下。”
我尋思著這蛇鬼已經除了,那黑蛇又是衝自己來的,明日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了吧。
晚上酆辭塵沒有來,我睡得也安穩。
次日一早,王思思就起床去了村委,我們一家人倒是沒有出門。
村委大樓在村口,靠著馬路,三層的平房,旁邊還有一棵樹蔭能遮籃球場一半的大榕樹。
過年的籃球場啊,重陽節的一些活動會在籃球場進行。
這停靈,擺流水席,地方是夠寬敞的。
哀樂在路邊商戶以及來往車輛的嘈雜聲中略顯複雜,嗩呐一響,十裏斷腸,吵鬧場裏的悲涼聲,似乎被一層薄紗捂住了嗓子。
下午四點,我爸他們去村委吃晚飯了回來,說沒什麼事發生,現場也還有一個先生在,那個先生是一名逝者的親戚,說今晚會留下守靈。
太陽剛剛下山,夕陽的餘暉還沒有完全消散,天邊一片昏黃。
我們一家人剛吃完飯,就在我以為風平浪靜的時候,我爸的電話就響了。
“怎麼了?”我媽見我爸臉色不好,便開口詢問。
“三華說村口出了車禍,他要晚點回來。”
我的心咯噔一下,“嚴重嗎?”
我爸看了我一眼,“死了好幾個。”
外麵那條公路,就是從北麵市區方向過來是有個轉彎下坡,出過好幾次車禍,都是大貨車,去年也擴寬修建過了。
下了坡,就是筆直筆直的路,得開兩百來米才能到村委大樓。
我看著村群裏的視頻,整個籃球場擺滿了桌子,小車撞翻了兩桌人,車身撞到大榕樹上,癟了。
一地的菜肴泡在鮮血裏,被壓碎壓成泥的軀體,村民的叫喊聲,警察消防維護著現場的秩序。
我們一家人都很安靜,隻有視頻播放的聲音,我後背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