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增頗有耐心地緩緩說道:“那年青人硬是拉著我,非要跟我談論什麼天下大勢,用兵之道。我看他長得儀表堂堂,相貌威武,也就跟他隨口攀談了幾句。沒想到,他這樣一個看守糧草的普通士兵,對天下大勢竟然分析得頭頭是道,甚至還有不少自己獨到的見解。”
頓了頓,喝了一口從衛兵接過來的熱湯,接著說道:“今早我一起床就想,此人的見解確實有些獨到,就是嘴巴拙劣點。既然是一個有才幹的人,我想我們就應該給予提拔使用,所以我就匆匆趕來找你了。”
“哦!”項羽低垂著雙眼,沉聲應道。他滿以為範增這麼心急來找他,是有什麼好事告訴他,沒想到隻是來給一個無名小卒要個一官半職。
“嗯!少羽覺得給他個什麼官職好呢?”範增還是一臉興致,道:“好讓他為我大楚出謀劃策,建功立業。”
“就一個守糧草的嘛!打又打不得,說又說不溜,不就是一個吃閑飯的家夥,能有多大能耐。”項羽不以為然,依舊低沉著頭,無精打采地應付道:“那就讓他負責管理糧倉吧!”
“這……”範增顯然覺得項羽給的官職太過於打發人了,本想再為韓信爭取一個更高的職位,可項羽卻話題一轉,跟他說起最近的戰事。
一聊起戰事,對於韓信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範增也隻好先行作罷,最後隻能悻悻離去。
其實,項羽並沒有說錯。
韓信,淮陰(今江蘇淮陰縣)人。
早在他在家鄉的時候,就因家境貧寒,本人又天生性格放縱,好吃懶做,雖然念過幾年書塾,但卻未能被推選為官吏,又無經商謀生之道,常常隻能依靠左鄰右舍糊口度日,村裏人都很討厭他,管他叫“吃閑飯的”了。
可他卻完全不以此為恥,總是自命不凡,常常到處吹噓。
有一次,他的母親老死了,他窮得連一毛錢來為她辦理喪事都沒有,然而他卻四處尋找又高大又寬敞的墳地,逢人就說他母親的墳地四周今後要能夠安頓得下一萬家的墳塚才行。
又有一次,淮陰本地一個年輕的屠戶見他長得人高馬大,又長年累日喜好在腰間佩帶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劍,就在街市上當眾侮辱他,說道:“你這個膽小鬼,要是不怕死的話,就拿你手上的那把破劍刺殺我。要是不敢的話,那就乖乖從我的胯下爬過去。”
沒想到,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底下身去,趴在地上,從那年輕屠戶的胯下慢慢地爬了過去,引得滿街的人都哄然大笑,嫌他不知廉恥。
話說,當時隻是一個屠戶向他挑釁,但集市裏的屠戶多有結義,而且天性凶殘,一旦韓信跟那年輕屠戶動起手來,其他人一定會群起擊殺他。
為了保全性命,除了從那屠戶的胯下爬過去之外,他恐怕別無選擇。但在那個“士可殺,不可辱”的時代,他這樣的行為,在世人看來絕對是賤到沒底線了。
總之,在鄉鄰們看來,他就是一個不學無術、誇誇其談、貪生怕死、厚顏無恥的無賴之徒。